木簪,声如蚊蝇:“这……这是……一个木簪……”冷雨疏低着头,害羞又结巴的说着,却因此而没看见姜曼在看见木簪时惨白的脸色。姜曼看清楚了冷雨疏手中的物事之後,脸孔瞬间变色发白。冷雨疏毕竟是有着她的矜持,即使暗中关心注意洛无情,也不好如姜曼那般可以直接走过去和他没事找话般的闲叙。
姜曼和姜牛与洛无情的关系本来就比他人亲近,姜曼又比姜牛细心许多,在之前就已经瞥见洛无情最近在雕塑的这把木簪,心中还暗自心喜着,却不料此刻却出现在冷雨疏手中,难道……冷雨疏半天也没说出个什麽连贯的句子出来,却也发现了姜曼一下子没了反应,奇怪的抬起头,只看见姜曼眼眶有些红,脸色也不对劲,不由出声道:“小曼,你怎麽了?”姜曼闻言道:“大概是有点累,不要紧的。雨疏姐,你这木簪子很漂亮呀,什麽时候买的啊?”冷雨疏闻言又无由的心虚羞腆道:“呃……这……这不是买的,是……是无情他……他送的,也不知他哪买的……”姜曼闻言,心中最後一分希望随之破碎,脸上血色尽去,又看见冷雨疏的表情,哪还不知冷雨疏对洛无情的心意,只是满心绝望的想着:“雨疏姐本就生的比我要美丽许多,无情和她本方是良配。姜曼啊姜曼,莫说你已是不洁之身,配不上无情,就算你还是清白的,那又如何?怎又及得上人家的万分之一呢?”冷雨疏见姜曼似是满腹心事般,不由再次关心问道:“小曼,我看你脸色真的很不好,你是不是有什麽难解的心事,不妨说出来让姊姊我帮你参详参详。”姜曼闻言连忙强提笑容,又怕被冷雨疏看出点什麽,转而说道:“我真的没有事啦,不过啊,雨疏姐,我前几天有看到无情很专心的在雕琢一根木簪子喔,跟你手上这根一模一样耶!我看,这不是他去买的,是他亲手做的喔!”冷雨疏一听心神果然转移,虽然心中早已猜到,此刻经由姜曼的口中证实,还是免不了心喜万分,却是脸露羞涩的假装说道:“喔,真的啊……我说这做工怎麽有点粗糙呢,原来是自己做的。”姜曼明知冷雨疏在装,却仍是不免心生坦护的回道:“做工粗糙?不会啊,我怎麽觉得比一般的工匠都要精致许多呢?姊姊你不喜欢啊?那给我好了!”说罢还装做伸手去拿。
冷雨疏见状连忙缩手,急忙说道:“唉呀,这是无情送我的,你想要那个首饰盒内的簪子你随便挑,这把……”说到一半,看见姜曼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幡然醒悟过来,顿时住口,却已是红霞满布。
姜曼见状说道:“我说姊姊……你怎麽这麽紧张啊?……难道……你对咱家的那个小子……”冷雨疏闻言更是羞赧不堪,佯怒道:“小曼!你乱说什麽……”姜曼不以为意的说道:“好吧,算我乱说,对不起了姊姊……”冷雨疏闻言面色方霁,不料姜曼又道:“那我去叫无情死心算了,难为他这份心意了……”说罢便作势欲要离去。
冷雨疏见状不由跺脚嗔道:“姜曼!你给我站住!”姜曼转身故意露出奇怪的表情说道:“雨疏姐,怎麽了?”冷雨疏顿时一窒,不知该说什麽,半晌後方道:“你……你不要乱说了,那个无……冷师弟他……哪有什麽情意,不过一根小小的木簪……你……休要再胡言乱语了。”姜曼闻言反问道:“你真的认为我是胡言乱语吗?无情他为了做出这根木簪子,从完全不会木雕的情况下从头练起,除了练功、用膳和就寝,可以说所有能投入的时间都全部用上了,就为了亲手做出这根『做工粗糙』的木簪送你,如果不是对你有意,他为什麽不做给和他情同姊弟的我呢?……姊姊,如果你真的对他无此情意,就尽早让他死了这条心;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他……”姜曼说到最後竟有些心如死灰的惨然,是啊,连我这个当姐姐的都没有……既然无情的心意如此,冷雨疏又看起来明显亦是对他有意,那自己何不尽力促成此事呢?这也是姜曼如此对冷雨疏步步进逼的原因,却没想到这一切做起来是如此的让她心痛。
冷雨疏看见姜曼红着眼,脸色凄苦的样子,还以为是在为了她情如亲弟的洛无情感到忧伤所致,不觉有些动容,终於不再矜持,低下头喃喃道:“小曼,我真的不知道……从他救了我那一刻起,我就……时常想起他……本以为他已死,自己只是因为无法报恩而怀念……却没想到他没死,遇到你们之後,我……我真的没有过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姜曼闻言柔声道:“那他拿这木簪给你时,你是不是心中欢喜,甜甜的,想起他都会脸红?”冷雨疏闻言臻首更加低垂,面若桃花般,声若蚊蝇的应道:“嗯。”又细声的说道:“姜牛拿给我的时候,我脸都要烧起来一样,害我接过来马上就将房门给关上了,也不知道日後他会怎麽笑话我了。”姜曼皱眉道:“阿牛?不是无情拿给你的?”冷雨疏摇头轻声道:“是姜牛拿过来的,说是无情……洛师弟给我的。”姜曼看见冷雨疏头都低到了快要碰到自己的胸脯,害羞的脸似要滴出水来一般,不觉莞尔的调笑道:“那……要不我去跟无情说,你也……喜欢他?”冷雨疏闻言“啊”的一声,抬起头慌乱的看向姜曼,却对上她那洞彻心扉的眼神,羞赧的说道:“别……我的好妹妹,你就别再逗我了,我……我现在心乱做一团,都没了主意……”姜曼闻言从背後贴上冷雨疏,双手搭着她双肩道:“好啦,我就不开你的玩笑了,这件事你放心,就交给我办吧!”语毕,却情不自禁的滴下两滴泪水。
洛无情回到了厢房,等了许久都不见姜牛回来。转念一想,姜牛这小子天生的就闲不下来,应该是又不知跑哪去了,也就不在意,却不知姜牛这次是搞砸了事情,怕见到洛无情而不敢回房。
洛无情一个人待在房内,心中猜测着姜曼在收到木簪之後,会有些甚麽样的反应,应该是惊讶和欣喜吧?又想到过往的点点滴滴,嘴角也不禁泛起笑容。二人的心中对彼此应该都有着情意,只是因年少脸嫩,从不曾将之宣之於口,这次自己亲手制作了这一个可以说是定情之物的簪子送给她,也算是将自己的心意说出了,她应该能懂得的吧?
不过姜曼最近对自己总是若即若离的,洛无情自己其实也猜到了原因,那就是姜曼在被沾污失了清白之後,所产生的自卑心理作祟的结果。关於这点,洛无情心中也很愤怒而痛恨着圣门的那些人,但是这一切却不是杀多少人就可以挽回的,即便洛无情现在或许有能力将当初那些人杀光,已被沾污的姜曼也不会因此而回复清白的处女之身。
而洛无情真正关心的,还是姜曼受到伤害的内心,但这却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只能不断的给予姜曼关心爱护,希望能在时间的流逝之下,淡化那留在她心口上的伤疤……傍晚用膳时分,洛无情步出房门往前廰而去,到了客栈大厅,只见姜曼与冷雨疏并肩坐着,阮龄中正坐在二女对面,对着冷雨疏说着话,冷雨疏爱理不理的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冷淡许多;姜曼则是对一旁的店小二吩咐着,应该是在点着今晚的菜色。
洛无情不自觉的往姜曼的头发上一瞧,没看见她戴着那根木簪时先是一愣,转眼却发现冷雨疏的头上那根木簪有点眼熟,定眼一看,面色立时一变。洛无情心想:“为什麽?难道她不喜欢,送给了冷师姐?还是被师姐借去戴?难道她竟然不明白我的心意?否则怎会轻易将她送人,又或者借人?”洛无情心中惊疑不定,却总是在姜曼的心意上猜测着,完全没有往姜牛竟然会送错人的方向上猜。洛无情缓步来到饭桌之旁,坐在姜曼斜角的位置上,低头沉思而不发一语。
冷雨疏在洛无情出现之後表现的更加冷漠,对於阮龄中所说的话半句也不回应,只是偶而和姜曼说上一两句;姜曼则是眼神有些黯然,却仍强颜欢笑的和冷雨疏小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