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温微微一笑,道:“有时迫不得已的话,来个同归于尽亦无不可。”
安顺道:“这话亦有道理,但难道朱宗潜的性命比之褚玉钏和你自家两条性命还要重要吗?我可不信。”
井温道:“这倒不是重要不重要的问题,而是你的允诺如何能使我相信定必实行?假如我依计行事,把朱宗潜杀害了,到头来仍然不免一死,那么,我何必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何况这件暗器用过之后,恐怕再也无法威胁得着你了,你说是也不是?”
笑里藏刀安顺道:“这话说得极是,但鄙人做事向来不肯留任何把柄,今日也不例外。”
他手中雨伞突然蓬一声弹开,圆圆的伞面,足可以遮掩他整个人。
他嘻嘻笑道:“这一把雨伞妙用无穷,防身却敌,不过是其中的一端。”
井温登时明白对方乃是恃此防身利器,所以不怕他以“毒针魔火”反噬。
相信他这柄雨伞的伞面,必能防火,而且面积这么大,毒针虽是厉害,亦无奈他何。
只听安顺又发出和气可亲的笑声,道:“我以前不用此伞,故此江湖上无人得知。此伞是我在七八年前,无意中得到这『毒针魔火』,为了防御这等恶毒的暗器,便精心设计了这么一柄,我定名为“百宝伞”。携带时既不惹人注目,使用时,妙用无穷,算得上是我平生得意之作。”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怎么样,你决定了没有?”
井温叹一口气,把那筒“毒针魔火”收下囊中,道:“瞧来我已经没有选择啦!”
安顺略略提高声音,道:“好,你答应暗杀朱宗潜了。那么你就到大路边的树林内等着,他不久定会驾车经过,你可上车与他同坐,就在这一段路上,必有机会施展暗器。”
他想了一下,又道:“你得手之后,即管扬长回到洛阳,可在周公庙门口等我。剩下之事,我自然会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这句话一直在井温脑海中回响。
尤其是这刻,他已和朱宗潜并肩而生,左手探入怀中,捏住那筒“毒针魔火”。
他深知这宗暗器霸道无比,天下罕有俦比。
现在他随时随地取出来,拇指一按机括。朱宗潜虽是盖世英雄,也即将化作飞灰,绝无生理。
朱宗潜当然不晓得,沉声道:“我猜想井兄一定在山岭间甩掉戈远追踪,然后绕到大路,瞧瞧马车,便知褚姑娘可能逃掉。所以我特地驾车缓行,等你现身。我也晓得井兄乃是铁铮铮的人物,今日之事,定必耿耿于心,认定责任全在你身上。”
井温心绪紊乱,漫然应了一声。
朱宗潜忽然有所警觉,但他仍不动声色,又道:“其实井兄不必如此自责,今日之事,祸首在我而不在你。还有一,兄弟可以告诉你的,就是褚姑娘虽是失踪得十分奇怪,表面上全无迹象可寻,其实在我朱宗潜看来,却不难把她安然救回来。”
他说话之时,井温已悄悄拿出“毒针魔火”。
但听到最末的一句,不禁怦然心动,立即把暗器塞回囊中,道:“朱大侠此言使人大为振奋,只不知朱大侠是否能把计划漏一二?”
朱宗潜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可,只要你井兄肯合作,定能迅即得手。”
他说这话时,极小心地观察井温的反应。
井温果然怔一下,露出寻思的样子。
朱宗潜迅快想道:“这件事大有古怪,假如不是另有别的隐,则他决不会有此等反应,而是欣然答允才对。现在既然试出隐情重大,我须得立刻抢制先机才行。”
只听井温道:“你要我如何合作?”
朱宗潜答道:“你一定办得到,这个计划且让我再考虑过细节,始能奉告。”
他仰天闭目寻思片刻,才道:“当真简单不过,只要你说实话就行啦!”
井温还未开口,突然感到右手脉门一紧,顿时全身无力。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晓得以朱宗潜的功力,决计无法挣扎。
因此,他动也不动。
朱宗潜又在他耳边道:“井兄快说实话,如若耽误了时机,便无异于聚九州之铁铸成大错。”
他们这辆马车在大路上缓缓驶去,大约驶行了十余丈,突然间“砰匐”一声大响。
远远望去,但见马车大半起火,驾车约两匹健马骇得乱嘶乱叫,反而在当地打滚。
一条人影从林中闪出,放步疾奔,瞬息间已奔到起火的马车处。
他一眼望去,但见前座有个人全身着火,面目已变成一块焦炭,瞧不出生前样貌,甚至连衣服亦通通焚毁,无法辨认出任何迹象。
这人正是“两恶”之一的笑里藏刀安顺,他一挥铁伞,击中两匹健马的马头。
紧接着伸手抓住辔头,猛可向崖边推去。
一阵震耳暴响起处,那辆马车已沿着山崖斜坡滚下去,霎时间连马都滚入山溪,隐没水中。
安顺拍拍手,好像要拍掉手掌上的尘污一般,满意地回头向大路的另一边望去。
但见树下站着一个人,身躯靠住树身,面色惨白,此人便是奉命行事的井温了。
安顺道:“干得不错,再往前一,就很难收拾得如此干净了。你敢是受爆炸之力震得不大舒服?”
井温道:“是的。”
他喘息一下,又道:“褚玉钏呢?”
安顺笑嘻嘻地凝瞧着他,过了片刻,才道:“难道你竟相信我当真会把褚玉钏交给你吗?”
井温面色一沉,道:“原来你已存心耍赖,但我却是迫不得已,只好依你的话去做。”
安顺道:“那也不一定耍赖,假如你出得起巨款,把她赎回去,你们仍然有机会复合。”
井温道:“这种勒索手段,以你的声名地位,也不嫌太卑鄙无耻么?”
这话说得很重,常人实在不易忍受。但安顺却一也不在乎,面上笑容如故。
他挥挥手。道:“我先走一步,或者有人出的价钱比你高得多,那时我就对不起,要把褚玉钏交给人家了。”
井温忙道:“慢着,你到底要多少钱?你不妨开出价钱。”
安顺道:“你们黑龙寨历年赚进大把的银子,算来总有千万之数。我也探知黑龙头喜欢把银子埋藏在地下,你们各人只知自家经手埋藏的地数目,这消息确也不确?”
井温有气无力地道:“不错,敝寨的龙头大哥曾分别让我们独自窖藏银子珍宝,他说这样将来每人都有一笔钜金可以养老。”
他说话之时,探手人囊,取出一个油纸封套,又道:“这里面就是我经手的窖藏,藏镪逾十万之数。”
安顺道:“你倒是十分爽快之人,这笔交易一定做得成了,但十万之数未免少了一。”
井温道:“本人经手只有这么一处窖藏,这话只不知安老师信也不信?”
安顺头,道:“大概不会假了。”
他举起百宝伞,遥指井温,又道:“接住吧!”
只听“滴”的微响一声,一白光疾射出去。
井温虽是听见他喊“接着”却怕上当,诈作不闻,迅即侧身避开。
那一白光却击中一根幼细树枝,掉落地上。
井温扫瞥一眼,原来是一粒白色丹药。
安顺哼一声,道:“那是解药,总算你命不该绝,因为若不是有树枝挡了一下,这粒解药飞入林内,决计找不回来。我的规矩是每人只给一粒解药,你自己错过,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