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请菊池致词。瑞宣在大家正鼓掌中间,溜了出来。
出来,他几乎不认识了东西南北。找了棵古柏,他倚着树身坐下去。他连想象也没想象到过,世界上会能有这样的无耻,欺骗,无聊,与戏弄。最使他难过的倒还不是蓝东阳与大赤包,而是井田。他不单听过井田从前的讲演,而且读过井田的文章。井田,在十几年前,的确是值得钦敬的一位作家。他万没想到,井田居然也会作了本军阀的走狗,来戏弄中国
,戏弄文艺,并且戏弄真理。由井田身上,他看到
本的整部的文化;那文化只是毒药丸子上面的一层糖衣。他们的艺术,科学,与衣冠文物,都是假的,骗
的;他们的本质是毒药。他从前信任过井田,佩服过井田,也就无可避免的认为
本自有它的特殊的文化。今天,看清井田不过是个低贱的小魔术家,他也便看见
本的一切都是自欺欺
的小把戏。
想到这里,他没法不恨自己,假若他有胆子,一个手榴弹便可以在大殿里消灭了台上那一群无耻的东西,而消灭那群东西还不只是为报仇雪恨,也是为扫除真理的戏弄者。本军阀只杀了中国
,井田却勒死了真理与正义。这是全
类的损失。井田
中的反战,和平,文艺,与科学,不止是欺骗黑毛儿方六与周四宝,而也是要教全世界承认黑是白,鹿是马。井田若成了功——也就是全体
本
成了功——世界上就须管地狱叫作天堂,把魔鬼叫作上帝,而井田是天使!
他恨自己。是的,他并没给井田与东阳鼓掌。可是,他也没伸出手去,打那些无耻的骗子。他不但不敢为同胞们报仇,他也不敢为真理与正义挺一挺身。他没有血,也没有灵魂!
殿外放了一挂极长的竹。他无可如何的立起来,往园外走。两只灰鹤被
竹惊起,向天上飞去。瑞宣又低下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