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老儿我一大把年纪了，赚不赚那两三文钱，也不算什么事。只是听说王爷要在凉州北边建造一座大城好打北莽蛮子，老儿就想虽然这辈子是没机会去北边了，但趁着好歹剩气力，每天多背二三十斤，既能赚两三颗铜板，又觉着以后那座城造起来了，说不定老儿多背的那石料，赶巧就能多扛下北蛮子几箭，一想到这个，老儿心里
就舒坦。村子里很多年轻娃儿都不跟他们爹一起采石了，见过陵州很多城里风光，心也就大了，嫌弃开山挖石没出息，都去当了边军，咱们这帮老子多背几万斤石，早把城给建起来，他们说不定就能多回来几个过年。”
老
突然停顿了一下，望着远方的天空，轻声呢喃道：“听采石场当官还有当兵的说，王爷家后那三十万块石碑，得有一半都是用咱们大鱼山的石料。家里有娃儿投军的那些老家伙，都说如果有天家里有谁回不来了，要在那些碑上刻上名字，那么用咱们家乡这儿的石料，也是好的。”
老已经开始前行，身后突然传来那个富贵家年轻公子哥的喊声，“老伯，你等一下。”
随后年轻采石匠诧异看到那脱掉裘衣，
给那名高大如男子但容貌似神仙的白衣
子，那走到自己爷爷身边，不由分说解开绳索，背上了石料，看着不像是个会做粗活的公子哥，背着一百多斤的石料竟是气定神闲。那身后各个气态非凡的四个则悠悠然牵马而行，更衬托得那家伙……脑子有不正常？这到底算怎么回事？肤黑年轻石匠一时间有些走神，难不成现在的北凉纨绔公子都这么好说话了？倒是老石匠比孙子更加“心安理得”些，活到了七十多岁，老虽说这辈子都在跟不会说话的石打道，但也许是越是跟死物相处更久，反而更看得清心黑白，老不知道那个送酒喝的公子哥是不是大好，但相信起码不是什么坏。对于身边这位公子哥为何会帮忙背石出山，老想不通也懒得想，就像大鱼山的采石匠代代相传，山中有
，中藏潭，潭内又有似鱼似蛇的灵物，等待化龙之
，只是谁都没亲眼见着，如今眼界越来越广的年轻是不太信了，但老一辈仍是都愿意相信。
一行背石出山后，跟那个奇怪俊哥儿唠嗑了一路的老，都已经拍着胸脯说要把村子里最俏的姑娘介绍给他了，有他这在村子里说话还管用的老儿牵线做媒，这事儿准成！可惜那俊哥儿说他有了媳
，这让老很是遗憾啊。最后那年轻在卸下石料后，跟老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言语，说他会尽力的。老也没听懂在说啥，只好笑着。
铁木迭儿本以为这无非是徐凤年这个北凉王吃饱了撑着，与那些采石匠收买心，少不了让那陵州谍子“无意间”泄露身份，不曾想徐凤年披回裘子后，就那么直接出山了，连那谍子从到尾都蒙在鼓里，根本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到最后，铁木迭儿只能是觉得这年轻藩王真的很无聊，否则道理讲不通。
五骑来到这大屿天，结果是四骑率先离山，那个当时联手徐偃兵给铁木迭儿一行造成致命麻烦的高大子，不知为何说要回山一趟。
澹台平静单骑
山，最终牵马走大屿天另外一座侧峰的半山腰，但是没有，就站在
等着，暮色，夜色，晨色，她终于等到了两个外乡道士。
一位年轻道士和一位年幼道士，道袍明显不同于采石匠经常见着的大鱼山道装束。
年轻道士对澹台平静温和致礼道：“贫道武当李玉斧，见过澹台前辈。”
那个小道童也跟着师父，有模有样行礼道：“小道武当余福，见过澹台前辈。”
澹台平静看着这对从武当山走出然后走大屿天的师徒，淡然道：“李掌教也望见了大契机？”
李玉斧微笑道：“贫道还要感谢前辈的守候。”
澹台平静看似站在，实则是拦在才对，语气不算有多和善，“此缘初起于我们师徒，是我们看着白蛇走江蜕变成蛟，然后看着它沿江上游。如今又是我们……是他，亲手牵动异象。”
那年幼道童一本正经说道：“脚下大道，可行。”
澹台平静看着这个故作高言语的孩子，笑了笑。
给盯着瞧得小道童微微涨红了脸，很快气势大弱，小声说道：“是师父说的。”
武当山现任掌教的年轻道士眼神温暖，抬起手摸了摸徒弟的脑袋，“是你说的。”
看着这对师徒，澹台平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掩饰后说道：“地肺山，广陵江畔，你也结下一线之上的两缘，但是……”
李玉斧轻轻摆手，微笑道：“澹台宗主大可以放心，我们来大屿天不是要争什么，不过是贫道想带着余福多走走看看。”
澹台平静摇道：“你道家不争，就是大争。”
澹台平静看着不急不躁的武当年轻掌教，缓缓道：“大秦以前，一向是推崇天同类，你们道教圣率先提出天地不仁之说，我师父曾评，‘此中真意，天地于无有恩意，也无恶意，’‘足可谓天地起惊雷’，后世学浅之辈只凭喜好，曲解为跻身圣即可看待世间万物为刍狗。大秦末，儒家圣提倡
本善以及天感应，其根祗却有重返天同类的趋势，黄三甲称之为‘拨云见月’，而非‘开云见’。至于佛教，是外来之教，不去说它。”
澹台平静眼神蓦然尖锐起来，紧紧盯着武当掌教，“你李玉斧要以一己之意，擅自为天下苍生做决断，当真敢言自己无错？”
李玉斧平静道：“自己行事，行对事，行错事，都比‘别’要你做好事坏事，要更有理。”
李玉斧不再看向观音宗宗主，而是抬看着天空，似乎在与天言语，“天地生，不悲不喜，天地死，无忧无虑，在这生死之间，岂可
之于那些早已超脱生死的‘上’？生于天地死于天地，不该问如何长生，当要问一问，为何生我，以及如何活得更……儒家的有礼，道教的清净，或者是佛门的慈悲。在这生一世的百年自问自答之中，会有得，也会有失。后世终归有自知、自重、自强、自立，还有那自由。生虽苦短，浩气自长存。”
澹台平静怔怔看着这个胆敢“问天”的年轻道士，无奈一笑，让过道路，踏步前行离去。
就像有样东西，不管如何珍惜，但如果不能独有，那她就
脆不去看了。
小道童彬彬有礼对着她的背影躬身说道：“谢谢前辈。”
澹台平静回望一眼，笑问道：“吕玄？齐玄帧？洪洗象？”
小道士愣了愣，“前辈，我叫余福。”
李玉斧带着小道童进山，燃早就备好的火把，曲曲折折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一座碧绿
潭畔，把那支火把放在山壁间，然后从行囊拿出好些油壶和一盏古朴油灯，盘膝而坐，弯腰灯，余福也跟着坐下。
等了半天，小道童也没看到平如镜面的潭水有丝毫动静，只好看着那灯芯，纳闷问道：“师父，咱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李玉斧柔声笑道：“无聊了，就背诵经典。”
小道童哦了一声，开始背诵《珠囊目录》，小半个时辰后，实在是舌燥，转苦着脸。
李玉斧轻声道：“累了就休息。”
小道童开心一笑。
李玉斧之后为那盏油灯添了一次油，期间吃过一些枣果腹的余福已经昏昏欲睡，李玉斧让孩子枕着自己的腿休息打盹，缓缓睡。
李玉斧也开始闭目养神。
潭水面轻起涟漪。
然后跳出一尾半身赤红半身雪白的小鱼，依稀可见鲤鱼的形状，双须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