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长孙无忌话音刚落，封德彝就在一旁慢条斯理地道：“这恐怕不妥吧，此
在太上皇手里是定了铁案的，武德二年，他在洛阳别驾任上痛打裴寂，武德皇帝念其多年征战有功，没有杀他，将其放逐到马邑戍边。龙腾小说 Ltxsfb.com用他做中山郡王府长史，朝中已经有不少异议，要是让他来做兵部侍郎，只怕就更难服众了！”
长孙无忌反唇相讥：“封大，说起旧事儿，我可要念叨两句，当年要不是裴寂摆出士族的架子，不听范鑫的劝谏致使五千将士白白死在王世充的伏兵之下，范鑫会忤逆上司吗？可是事后，朝廷追究了范鑫犯上之罪，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裴寂败兵之罪也应追究，说白了，不就是因为裴寂是士族显望，而范鑫出身贫贱吗？”
封德彝：“既然长孙大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没什么可遮拦的了，有道是上品无寒门，士族治国的规矩延续了三百年，这三百年间，哪朝天子重用的不都是士族，皇上新承大统，急需延揽天下英才，长孙大把范鑫这么一块顽石捧得那么高，就不怕士族子弟中那些荆山之玉都会弃我主而去吗？这件事陛下一定要三思呀！”一群大臣纷纷附和，表示羞与范鑫之流为伍，城
一片纷
。
长孙无忌有些急了，眼一瞪：“怎么，多就有理呀？”李世民一皱眉喝了一声：“长孙无忌！”城顿时安静下来，众臣的眼睛都看着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李世民狠狠地说道：“朕早就说过不要再提什么士庶之争，你就是不听！你也不睁眼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把这事儿翻出来，真是惟恐天下不！”长孙无忌欲要争辩，李世民走到长孙无忌近前，死死盯了他一眼，放大声音道：“怎么，大敌当前，你扰朝局，朕训斥你有什么不对吗！”
一旁封德彝不温不火地说：“皇上，长孙大也是为国举贤心切嘛！”长孙无忌看看封德彝又看看李世民的眼睛，咽了一
唾沫，不再吭声。李世民松了一气，转脸对封德彝道：“德彝呀，不过话也要说回来，朝廷眼下急需了解阿史那部骑兵的。朕看这么着吧，就给范鑫一个兵部郎中，让他参赞军务，大主意还是由朕、玄龄、如晦和你们几位重臣来拿，你说怎么样？”封德彝忙顺着台阶下来：“皇上圣明，其实臣不是说范鑫这个不能用，只是，用要用得合规矩才是嘛，像皇上这么处置，不光臣，我看大家都会心悦诚服的。”
一只老旧的木盘盛着一套五品朝服放在书桌上，朝服上放着一纱帽。长孙无忌怒气冲冲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范鑫蹲在墙角，一脸卑谦。长孙无忌气呼呼地说：“我说范鑫呀，家说你是
才，你自个儿就不能挺起脊梁骨来做一回？就拿七年前那件事来说吧，分明是裴寂不听劝谏，
打了你，反咬一说你打了他，你为什么一句都不申辩，这么多年来死背着这黑锅，让我都没法儿替你说话。”
范鑫低声下气地道：“大，您别生气，下官从前不过一个放马的仆，是太上皇让我到军中养马，那个别驾之职也是他老家赏下的，范鑫怎敢忘了太上皇的恩德？裴大与武德皇帝
厚，要是这个真相让天下都知道了，都唾骂裴大，太上皇心里也会很难过的。”长孙无忌气得站起身来：“你顾着别难过，别顾着你难过了吗？眼下胡兵压境，朝廷用之时，你熟谙胡事，硬气一回又怎么了？到来朝廷不是还得来求你？我这么说可不是想怂恿你为自己去争那个兵部侍郎，而是想让你为天下庶族寒门争一气呀！”说着他抓起纱帽往外一掷，说道：“官可以不当，不能受这帮的气！”
范鑫慌忙站起身来：“哎呀大，这是皇上所赐，万万使不得呀！”说着他转身低紧走几步去捡那纱帽，到了跟前，一双脚已经站在纱帽旁边，范鑫慢慢抬起，脸色一变，是李世民站在了面前，范鑫忙不迭地跪倒，指着纱帽诚惶诚恐地说道：“皇上，这——都怪臣不小心把这纱帽弄掉在地上了。”
李世民用一种平缓但暗含责备的语气说道：“你用不着替他圆谎，朕长着眼睛呢，都看见了！”李世民走到长孙无忌旁边坐下，把纱帽放回盘中，长孙无忌将扭向一边。李世民笑着问：“怎么，你是在生朕的气？”长孙无忌转过：“不错，就是生你的气！当年大战王世充的时候你不也在洛阳吗？范鑫的冤，你难道不清楚？平
里，你总是说要惟才是举，到了真用的时候，怎么就变得叶公好龙了呢？”
李世民收住脸上的笑，厉声道：“放肆！你这是在跟天子说话吗？不错，你现在已经是大唐的吏部尚书了，处事怎么还这么率
？说话怎么还这么无遮拦？”长孙无忌更加不痛快，嚷道：“行了，不就一个尚书嘛，我不要了，这总可以吧？”说着摘下自己上的纱帽，往桌上一掼，就要往外走。范鑫大惊失色，一把拦住长孙无忌：“长孙大，你这是
什么呀！”接着他转向李世民不住地作着揖：“皇上，此事都因微臣而起，不长孙大的事，要骂您就骂微臣吧。”说完，又拽拽长孙无忌的袖子：“长孙大，长孙大，您快向皇上认个错吧。”
长孙无忌还在用力挣着：“你让我走，让我走——”李世民慢悠悠地说道：“范鑫，你也别拦着他了，他心里闹着委屈呢！他委屈什么朕心里知道，你范鑫身上背的委屈呢，朕也心里有数。你们的委屈朕来解，可朕的委屈谁又能来解？隋朝的败亡一半是因为炀帝的残，一半是因为山东士族的腐朽没落，这一朕还不清楚？继承大统的前夜，朕就曾亲自写下一道诏书，打算把他们通通从朝廷里赶出去。可是，翻开吏部送上来的官员名册一看，朕害怕了，为什么？山东士族在朝廷的势力太大了，在官员里竟然占了十之七八，把他们都赶走了，朝廷怎么办？谁来征收赋税管理百姓，天下岂不是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