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好不得意,一晚上没安神睡觉。
第二天早上,罗遥换上便装,走进警官学校招生处面试部,几个坐在里面的考官是认得副教务长的,赶忙站起身来,罗遥立即皱起眉头,以目示意,那几个考官这才想起昨天有关方面通知副教务长暗访招生处,让他们不动声色的配合,便连忙坐回原处。
罗遥用目一扫,此刻面试部已有七、八个年轻人准备报名,他的目光马上盯住了一个20出头,留着短发,上穿淡蓝丹士林暗花衬衣,下穿过膝长裙的一个女人身上,她的出众气质让罗遥立即觉得此人就是军统湖南站行动处长向郎玉昆推荐的“洋学生”,此刻,她正拿着一本英文书看着,过一会儿就看看手表,好像有些焦急。
考官草草地把她前面的几个应考者打发完,就轮到看书的女子了。她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英文书,倒并不像是来报名的。
考官耐不住了,叫道:“女同学,轮到你报名了!”
她这才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问:“报什么名?”
考官反倒糊涂了:“你来不是考长沙警官学校么?”
女孩淡淡一笑:“我事先说的是来实地看看,约好了10种和郎校长见面,看,时间都过了,还不见你们校长的影子,仅凭这一,就看出你们这个学校不守信用,我还会考么?”女孩略带傲气地说,把英文书放进精致的小提包里,起身欲走。
她的话无疑的证实了她就是湖南站行动处长推荐之人,她的谈吐及神韵是罗遥在学校基地里都没见过的,他见她起身要走,觉得不能再沉默不语,只好上前答腔:
“女同学,请留步,郎校长因为有事迟来一步,先派我来对你面试。”
女学生反问的口气很傲气:“你是谁?能代表郎校长?”
考官这才兜底:“这位是罗副教务长,是专程来面试小姐的。”
女学生上下打量罗遥:“副教务长?刚进来时为什么不表明身份?是想暗地考察我?!”
罗遥一时窘迫,竟不知如何接话:“留过洋的学生的嘴真是厉害,得理不饶人嘛!”说着打了几个“哈哈”。
“呦,你对我的情况了解得很详细呀,连我留学的事都知道?”女学生表情有惊讶。
“女同学,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吧!”罗遥以攻为守,觉得不能再和她兜圈子了,“湖南有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向我们学校推荐你,写了介绍信,我们看了你的材料,觉得各方面都适合入校条件,由于推荐者是社会名流,校方不敢怠慢,郎校长让我昨天就从学校基地赶到长沙,就是为了今早能和你面谈,刚进招生处没亮明身份,也是为了实地考察前面那几个报名者,并不是有意针对你,故请务必谅解。”
他的低姿态,立即获得了女同学的好感,讲话的口气也随之改变:“副教务长刚才的话,有学者风度,身为校方领导能向我这个学生作自我批评,使我很自然联想到在英国伦敦留学时校方的一些做派,我这人不隐瞒看法,你刚才的态度让我欣赏!”女同学的眉宇间溢出了笑容,脸上现出的两个小酒窝让罗遥看得发呆。
她充满洋味又显底气的话让罗遥喜出望外,女同学对他看法不错,这就为他取得她的信任提供了感情基础,他不敢再欣赏她的美色,故作惊讶地问:
“女同学留学英国伦敦,不知学的什么专业?”他脸上掩饰不住地露出了对眼前的女学生的敬佩。
她好像是满不在意地回答:“选修西方文学。”
罗遥问的话一下就证明他没多少文化:“那你的知识一定很丰富啰!”
“谈不上丰富,只是学了一皮毛的东西罢了。”她又是淡淡一笑,笑中不无傲气,随之坐了下来。
见她坐下了,有长谈的样子,罗遥心中更喜,不觉暗喜:“好!套住了。”可嘴上说的却是另外的话:“你谦虚,太谦虚了,学识渊博,又如此谦虚,更是可贵。”
她的话也有了几分热情:“副教务长太过奖了,学生受不起。”
他一楞:“你刚才说什么?说是我们的学生?”他真是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毛病。
她好似真诚地说:“副教务长礼贤下士,虚怀若谷的态度让我感动,也心动。说真话,我对中国的警察印象并不好,本不愿到招生处来的,但经不住父亲好友的亲自推荐,也只好来走马观花,没想到首次见到校方领导,就这样尊重人才,求贤若渴,就可以想见学校的办校宗旨和校风、校纪了,这才让我有想报名了。”
罗遥见她终于松了口,心里悬起来的一块石头才算坠入了腹腔:“只是你加入贵校有屈才啊!”他是实话实说。
她答得也不虚情假意:“只要是抗日救国,何谓屈才!”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姑娘刚才看的什么书?好像不是中文书吧?”
她轻描淡写地说:“英文书,留学英国不看英文书,那是留的什么学?”
他竟鼓起掌来,他的巴掌刚响,室内的考官们也跟着鼓掌:“真是不简单!太不简单,我这个人也爱讲实话,就连我们号称最有学问的郎校长也看不明白英文书,姑娘进了学校定能出类拔萃。”
女同学话题突转:“我现在就报名,就填表?”
“当然,就现在。”罗遥见目的快达到,喜不自禁。
考官们递上几张招生表,女同学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拿笔就写,不一会儿就把表填完,交给考官,他们不敢先过目,把招生表忙递给罗遥,罗遥看过之后,不觉犯愁地问:
“女同学叫温什么?这个字真少见,念什么?”
女同学难以察觉地闪了丝讥笑;“温芃,后面那个字和朋友的朋同音。”
“温芃……温芃……”他接着念了几遍,赞道:“留洋的人,连名字取得都彰显文化品味,还洋味十足。”
她不觉失笑:“我的名字是父母在我留学英国前就取的,哪有什么洋味,就是取此名的人少些罢了。”
罗遥纠正得倒快:“一听就知道是有学问的人取的吧?”
考官们随声附和:“那是,那是。”
他又认真地看了一次招生表:“女同学的亲属好几个是富商,你能投笔从戎,实是难得呀!”
“国难当头,狼烟四起,经商也难,我之所以不接父辈的班,也是为了要赴国难!”
“小姐觉悟高!觉悟高!你是又有觉悟又有知识,必是警校的一枝花!”
温芃突然变得有压抑:“副教务长,我有一担心……”
“有难处尽管直说。”
“我从小养尊处优,长大后也一直生活在佣人的服侍之中,我怕到了警校一时不能适应学校严格的军训、军纪,身体吃不消,拖了学校的后腿。”
“温同学大可不必担心,警校虽严,也是严得合情合理,我也可以提醒教务组对你的军训要求宽松一些,灵活一些。”
“多谢教务长想得周到。”温芃故意把“副”字取掉。
罗遥心可不粗,他马上意识到她对他的称呼有变,心里更是兴奋,这劲头刚上来,就被慌忙跑进来的另一考官的报告给压熄了火。
“罗教务长,郎校长坐车已到了招生处大院!”
罗遥一惊:“他来得倒快!”
温芃装得不知究竟:“郎校长来了好呀,我正好可以见一见他。”
罗遥强作笑颜:“那是,那是,迟见不如早见嘛。”
众人说话间,郎玉昆脸有嗔色地大步走进来,一见罗遥故作惊态:“罗副教务长不是生病连夜进城看病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