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今年九
月间产。婶婶有过了两位令郎了,若今番生下儿,
与姆姆结个儿
亲家。”
大嫂道:“多承姆姆不弃,只怕扳高不来。”当说话,直到晚方别。大嫂回家,
将严氏所言,述了一遍。丈夫听了,各各欢喜,只愿生下儿,结得此姻,一生
有靠。光似箭,不觉九月初旬,孙大嫂果然产下一
。施家又遣
送柴米,严
氏又差使去问安。其时只当亲眷往来,
好甚密,这话阁过不题。
却说桑枣园中有银杏一棵,大数十围,相传有福德五圣之神栖止其上。园丁
每年腊月初一,于树下烧纸钱奠酒。桂生晓得有这旧规,也是他命运合当发迹,
其年正当烧纸,忽见有白老鼠一个,绕树走了一遍,径钻在树底下去,不见了。
桂生看时,只见树根浮起处有个盏大的窍,那白老鼠兀自在
边张望。桂生说
与浑家,莫非这老鼠是神道现灵?孙大嫂道:“鸟瘦毛长,贫就智短了。常听
说金蛇是金,白鼠是银,却没有神道变鼠的话。或者树下窖得有钱财,皇天可
怜,见我夫妻贫苦,故教白鼠出现,也不见得。你明可往胥门童瞎子家起一当
家宅课,看财爻发动也不?”桂生平惯听老婆舌的,明
起早,真个到童瞎子
铺中起课,断得有十分财采。夫妻商议停当,买猪祭献藏神。二更
静,两
儿两把锄,照树根下窍
开将下去,约有三尺
,发起小方砖一块,砖下磁坛
三个,坛铺着米,都烂了,拨开米下边,都是白物。原来银子埋在土中,得了
米便不走。夫妻二叫声惭愧,四只手将银子搬尽,不动那磁坛,依旧盖砖掩土。
二回到房中,看那东西,约一千五百金。桂生算计要将三百两还施氏所赠
之数,馀下的将来营运。孙大嫂道:“却使不得!”桂生问道:“为何?”孙大
嫂道:“施氏知我赤贫来此,倘问这三百金从何而得,反生疑心。若知是银杏树
下掘得的,原是他园中之物,祖上所遗,凭他说三千、四千,你那里分辨?和盘
托出,还只嫌少,不惟不见我们好心,反成不美。”桂生道:“若依贤妻所见如
何?”孙大嫂道:“这十亩田,几株桑枣,了不得你我终身之事。幸天赐藏金,
何不于他乡私下置些产业,慢慢地脱身去,自做个财主,那时报他之德,彼此见
好。”桂生道:“有智,胜如男子,你说的是。我有远房亲族在会稽地方,
向因家贫久不来往,今携千金而去,料不慢我。我在彼处置办良田美产,每岁往
收花利,盘放几年,怕不做个大大财主。”商量已定,到来春,推说浙中访亲,
私自置下田产,托收放,每年去算帐一次。回时旧衣旧裳,不露出有钱的本相。
如此五年,桂生在绍兴府会稽县已做个大家事,住房都买下了,只瞒得施家不知。
忽一,两家儿
同时出痘,施济请医看了自家儿子,就教去看桂家
儿,
此时只当亲媳一般,大幸痘都好了。里中有个李老儿,号梅轩者,素在施家来
往,遂邀亲邻醵钱与施公把盏贺喜,桂生亦与席。施济又题起亲事,李梅轩自请
为媒,众都玉成其美,桂生心下也
愿。回家与浑家孙大嫂商量,大嫂道:
“自古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施生虽是好,却是为仁不富,家事也渐渐
消乏不如前了。我的家都做在会稽地面,到彼攀个高门,这些田产也有个依靠。”
桂生道:“贤妻说得是。只是他一团美意,将何推托?”大嫂道:“你只推门衰
祚薄,攀陪不起就是。倘若他定要做亲,只说儿年幼,等他长大行聘未迟。”
古说得好:“
心不足蛇吞象。”当初贫困之
,低门扳高,求之不得,如今
掘藏发迹了,反嫌好道歉起来。只因上岸身安稳,忘却从前落水时。施济是个正
直之,只道他真个谦逊,并不疑有他故。
荏苒光,又过了三年。施济忽遘一疾,医治不痊,呜呼哀哉了!殡殓之事
不必细说。桂富五的浑家撺掇丈夫,乘此机会早为脱身之计。乃具只斗酒,夫
齐往施家吊奠。桂生拜奠过了先回,孙大嫂留身向严氏道:“拙夫向蒙恩
救
拔,朝夕感念,犬马之报尚未少申。今恩身故,愚夫
何敢久占府上之田庐?
宁可转徙他方,别图生计,今就来告别。”严氏道:“婶婶何出此言!先夫虽
则去世,家亦可做主。孤苦中正要婶婶时常伴话,何忍舍我而去!”大嫂道:
“家也舍不得姆姆,但非亲非故,白占寡
田房,被
议论,
后郎君长大,
少不得要吐还的。不如早达时务,善始善终,全了恩生前一段美意。”严氏苦
留不住,各各流泪而别。桂生挈家搬往会稽居住,恍似开笼放鸟,一去不回。
再说施家,自从施济存,好施乐善,囊中已空虚了。又经这番丧中之费,
不免欠下些债负。那严氏又是贤德有馀才不足的,守着数岁的孤儿撑持不定,
把田产逐渐弃了。不勾五六年,资财罄尽,不能度,童仆俱已逃散。常言“吉
天相,绝处逢生”。恰好遇一个
从任所回来,那
姓支,名德,从小与施济
同窗读书,一举成名,剔历外任,官至四川路参政。此时元顺帝至正年间,小
用事,朝政紊,支德不愿为官,致政而归。闻施济故后,家
贫落,心甚不忍,
特地登门吊唁。孤子施还出迎,年甫垂髫,进退有礼。支翁问:“曾聘否?”
施还答言:“先薄业已罄,老母甘旨尚缺,何暇及此!”支翁潸然泪下,道:
“令先公忧之忧,乐
之乐,此天地间有数好
,天理若不泯,子孙必然昌盛。
某忝在窗谊,因久宦远方,不能分忧共患,乃令先公之罪也!某有
一十三
岁,与贤侄年颇相宜,欲遣媒妁与令堂夫议姻,万望先为道达,是必勿拒!”
施还拜谢,称:“不敢”。次
支翁差家
持金钱币帛之礼,同媒
往聘施氏
子为养婿。严氏感其美意,只得依允。施还择过门,拜岳父岳母,就留在馆中
读书,延明师以教之。又念亲母严氏在家薪水不给,担柴送米,每十令其子归
省一次,严氏母子感恩非浅。后评论世俗倚富欺贫,已定下婚姻犹有图赖者,
况以宦家之下赘贫友之孤儿,支翁真盛德之
也!这才是:钱财如粪土,仁
义值千金。
说那支翁虽然屡任,立意做清官的,所以宦囊甚薄。又添了婿一家供给,
力量甚是勉强。偶有来说及桂富五在桑枣园搬去会稽县,造化发财,良田美宅,
何止万贯,如今改名桂迁,外都称为桂员外。支翁是晓得前因的,听得此言,
遂向婿说知:“当初桂富五受你家恩惠不一而足,别的不算,只替他偿债一主,
就是三百两。如今他发迹之不来看顾你,一定不知你家落薄如此。贤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