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有那么多人提干那么多人考学,不全是镀镀金混混资历差不多都拍拍屁股离开了山沟,你咋至如今还是个山里的养路工呀?你不消翻脸无情得,园耳朵听不进方话,忘了自己是吃几碗干饭的!没有我,你在城里一天也混不下去,你还真认为你是凭本事、凭能力、凭你那鬼画桃符的几幅屁画,真是活见鬼了,没的让人笑掉了大牙!你知道我在背后出了多少力、说了多少好话,光钱就不知道给人送了多少!我还不是一门心思为你好,想我们前半辈子都过得挺不容易的,你为我伤了不少心,受了不少罪,这后半辈子我要好好地补报于你,使你心愿得偿的调到城里,正儿八经的有个家,有个知疼着热知情达理的女人可以偎依!你倒好,屙屎攥拳头,狗眼看人低,这河还没过,就想着要拆桥。你也不想想,我任燕再贱,也不会贱到玉碎改了白、竹焚毁了节的地步,瞧你是个**笼里过日子、一身窟窿的山里养路工,就拧眉子使脸子故意找些难堪没趣给你看,瞧你天幸得时了,屎壳郎变知了、一步登天,又想沾光讨便宜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你!我任燕是这样人的吗,这不是惹人耻笑的伸左手打自己的右脸!你口口声声地作践我红颜己逝,就快成**皮鹤发的老太婆了。我今年是快三十岁了,青春过去了大半,美貌过去了大半,但再怎么糟蹋埋没,也比你山里那个倔巴头的老婆强一百倍!况且她是你老婆吗?她可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女人,她的婚姻是受国家婚姻法保护的,况且她爱过你吗?她不是在你大难来时只顾自己飞!这你怎么就不记恨她?怎么就不耿耿于怀呢?还浑不知人间有羞耻事月月给予她寄钱!你总不至于是属狗的吧,只记吃不记打,只闻臭不闻香!你一天到晚只晓得责备我,苛刻我,往我心里塞砖。与她比,我还真的是对得起你,算得上是你的红颜知己,起码我敢对人讲,你曾经寻死觅活的追求过我,人前人后还恬不知耻的说我是你的老婆,我要是舍得下脸放得下心,如今小孩都有半桌高了!难道我所做的这一切,就对不起你?抹不平你心中的恨意!你自己说说,她到底有什么好,又比我强到哪里去了!你这么贴心贴意的要回山里与她厮守一辈子!了不起就是她给过你女儿身,至今还在那里倔头倔脑的守着,我是破鞋,是被人抛弃的敝口货,你要是拘泥于这,哪我也没办法,一失足成千古恨,就请你快出去,永远也不要踏进我这个家门,从此以后,就当是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消为谁伤心呕气得!”
“好……我走!我这就走!我本来就没指望要沾你的光,托你的鸿福!大不了在城里混不下去了,我再回山里,再像为人所不齿的蛤蟆蝌子,变青蛙变蟾蜍,在山里蹦达一辈子。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给人皮鞋也擦过,板车也拉过,还有什么能使我脸上抹不开的!非得冲着你这张死脸,在城里讨碗嗟来之食吃,非得遮蔽在你的檐下,在城里乞杯盗泉之水喝!说句打肿脸充胖子的话,我还真的是不怕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最怕消受美人恩!收起你两行假惺惺的鳄鱼眼泪吧,不要在我面前痛哭流泪的装出一副可怜相!我受不起也搁不住!还想妖里妖气的做个白娘子哭断桥、不忘旧情的模样来迷惑我,还想狐狸精怪的扮个崔莺莺送郎、一片伤心说不出的俏像来诱骗我,那样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何况你还是个蔫得不能再蔫、败得不能再败的半老徐娘!”杜若假戏真做地骂了一气,又佯装余恨未消地一脚踢开椅子,拎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提包,就装作头重脚轻地径直往门外走去。
“你……你给我回来!”任燕抬眼望见,情急中拼起全身的勇气挡在门前,一时辛酸、凄凉、绝望像一块烧红的铬铁穿透了她的心房,使她再也忍受不住的哭泣起来。她全身不堪其辱地剧烈抖动着,双眼凝结了极度的恐慌定定地瞪视在杜若的脸上,以至于急火攻心地泪流满面了,“你……你骂我吧,我本不该惹你生气的,我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长舌妇似的数落了你一个晚上,我本来是想好好地劝你回头,在城里堂堂正正地站稳脚跟,做个有头有脸的文化人,也不枉为这一天你吃了哪么多的苦,也不枉莲妹子为你遭了哪么多的罪,也不枉我对你的一腔痴情!你……你就骂我吧,真的,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
杜若一愣,不禁呆呆地愣怔住了,心里却似有成百上千的玉龙在飞舞,搅得神昏意乱周身寒彻。他想扒开她,一时却也绝不下情来,他想伸手扶她,然而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他猛觉大脑一阵晕眩,腹中一股酒气顿时翻江倒海的涌动起来,少时就势不可当的逼近到喉咙口,杜若慌忙侧过身,顷刻间一大片带有刺鼻气息的酒秽如潮水般的冲口而出,令人作呕的污汁腥臭无比的喷得满地都是,溅了任燕一脸一身,“对……对不住!”
任燕凄然一叹,快步去厨下端盆热水,扭个毛巾把,边迟疑不决的递给杜若,“要不,你先躺一会儿,我来给你擦?”
杜若摇摇头,一手颤颤抖抖的撑持在墙上,一手有气无力的摆动了几下,“你先扶我去卫生间,我再吐一会儿,就会没事儿的。唉,怎么搞的,我今天酒喝的不多呀,怎么还醉成这个样子,又让你看笑话了,来时我就再三的告诫自己,不可贪杯,不可贪杯,还是控制不住的喝醉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呀,在你面前我总是抬不起头来,总是不可救药的缺乏自信,这不是心理自卑又是什么,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嘿嘿,好笑,好笑,真是好笑。李白斗酒诗百篇啊,醉在长安市上眠哟,天子呼来不上船呀,自云臣是酒中仙嘞。哈,哈,哈……”
“别这样疯疯颠颠的好不好,人家心里象猫抓般难受,你倒好,又手舞足蹈的发起了酒疯!”任燕哀惋一叹,搀扶着杜若在厨下水池边坐下,又手足不停地拿热水瓶、兑洗澡水、找拖鞋,一时忙忙碌碌得连身上大块恶臭难闻的污汁也顾不上揩抹。
杜若怔了下神,陡觉一种久违多时的温情从心底勃然而生,遂情不自禁地拉住任燕的手,用一种自己也难以相信的亲切语气,“你也洗洗吧,瞧身上脏的,你这么有洁癖的人,怎么忍受得了!”
任燕心头一阵狂跳,极不自然地抽出手,遮饰般的走到池边,伸手试试脸盆的水温,斜眼瞧杜若正笨手笨脚地脱着衣服,浑身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解一粒扣子还极其艰难地吁一口气。任燕不禁又心生怜惜,赶忙笃定住兀自七上八落的心神,弯腰替杜若解起了衣扣。
杜若浑身一热,一股感激的热流融合了极度的喜悦快速地涌进心房,使他骤然间痴痴迷迷的发起愣来。瞧任燕一副体贴入微的亲密情状,细腻白净的面庞还依稀有当年的红润,如花似锦的眉眼还葆有当年的姿采。时光如水般流逝,岁月如风刀霜剑,任燕竟还是这么年轻、这么美艳、这么楚楚动人。那曾经刺激得杜若热情如火的**仍坚挺如峰,那曾在无数个夜里使杜若辗转难眠的臀部仍浑园如月。杜若深感惆怅的喟然一叹,像要挽留住一个破碎的美梦似的下意识地伸手抚着任燕,“唉,真是造化弄人啦,两个就快要老去的苦瓜,却怎么也结不到一条藤上!”
任燕闻之一震,睁着霎时间变得十分娇艳的眼睛,千奇百怪的盯视在杜若的脸上,媚态横生的嘴角还挂着几许温顺的笑意,“你这样意犹未足,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很老了,拖着个残花败柳的身子还不知趣儿的像贴牛屎巴巴一样非要往你身上贴!”
杜若欲言又止,一缕讪笑凝滞在脸上,不觉慵困不堪的打个呵欠,一边更显心思涣散的低下了头。
任燕暗自一惊,一股凉气从心底乍然而起,冷飕飕的带着怨尤中缠夹着忌恨不己的丧乱之情,使她周身不寒而栗,她动也不动地呆滞着出神,脑子里纷至沓来的对人情寒暖的悲叹、对世态炎凉的感喟,就似一台快要报废了的机器,震耳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