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查!”
恰在此时,有人惶然跑进殿来禀道:“王爷!长安北门急报,有群人马方才从北门跑了出去,都是从头到脚的青棕色。守门的压根儿来不及关城门,有两个兵士想拦阻皆让为首的那人扬长鞭甩到一旁!”
秦王问道:“多少人?可有女子?”
报信的道:“有个穿黄的女人骑在马上,他们走得太快看不清人数,约莫二三百。”
迎亲的副将忙说:“王姑娘今儿穿的就是黄衣裳。”
秦王狠狠砸碎了案头的茶壶:“废物!都是废物!”众人立时跪了一地。秦王扒拉一下,将案上之物悉数推到地上,噼里啪啦响了好一阵子。又走下来左脚踢飞那来报信的、右脚踢飞那去迎亲的副将,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站了会子,疯了一般砸起来,将殿中能砸的都砸了。
良久,他身旁一位姓花的公公跪着爬到秦王左近,颤声劝道:“王爷息怒。那些匪人必有城中内应,不然,二三百匹马决计进不来长安城。”
秦王猛然转身,双目如电盯着他:“你说什么?!”
花公公垂头道:“老奴想着,那么多人保不齐是扮作百姓溜进来的,那么多马哪儿能轻易进城?怕是城中有内应。”
秦王大喊:“查!让丁滁去查!查不出来提头来见孤!”有人连滚带爬出去传丁滁了。
不多时丁滁进殿,躬身行礼:“王爷,臣方已问了些去迎亲之人经过。”
“怎么回事!”
丁滁道:“臣以为那个殷七言之有理。那帮人纵然是匪也必是官匪。”
秦王咬牙:“依你看是谁的人。”
丁滁道:“依臣看,八成是吴王的人。”
“嗯?怎见得?”
丁滁道:“听我军兵士说,袍泽的火枪尚未瞄准他们便被他们打死了。我军火枪队乃是精锐,敌方却能每枪都抢在我军前头。我军再不济,又何至于不曾伤着他们一个!”
秦王眯起眼睛来:“你的意思是,孤王之兵不如吴国的?”
“非也。”丁滁道,“吴国富庶,其兵亦富。我军之人不比匪兵差,奈何火枪不如人。”秦王默然。火枪也分三六九等,贵的能贵死你,寻常兵士配不起。丁滁接着说,“咱们只知道王姑娘是神盾局的人,那匪首却直喊她‘太湖王大小姐’。吴国境内最知名的水匪便是太湖王五。”
秦王思忖半日,道:“吴王派官匪来劫走王姑娘作甚。”
丁滁苦笑道:“谁能想到她是太湖女匪?王五本是吴王眼中一颗钉子。倘若王五家的女儿做了秦国世子妃,太湖说不定便能成秦国在吴国的一个据点。吴国之危不言而喻。”
“嘶……”秦王负手站立良久,道,“王五与神盾局又是什么干息?”
丁滁道:“王姑娘同殷七提起过她叔公,想必王家叔公是神盾局一个要紧人物。殷七么……听那匪首所言,在神盾局内职位并不高。”
那个去迎亲的副将却说:“末将听着,那匪首分明是一口京腔,并非吴地口音。”
丁滁道:“吴王却是从京城出去的,匪首保不齐当年在京城做过武将也未可知。此人不用开口发号施令,手下兵卒竟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焉能是寻常土匪?”
秦王又立着不言语。偏这会子又有人进来报信,土匪今日借用过的那些民宅之主已悉数找到,全都灌了蒙汗药丢在各家厨房。衙门已派了人挨个儿审问,都是昨晚被迷的,什么都不知道。兵士们在柳小七等人追踪而入的那院墙里头寻到了三具尸首,正是秦国跟着去的那三个人。神盾局的四个,连小女娃柳明漪在内悉数踪迹不见。
秦王皱眉:“死的都是我们的人?”
丁滁道:“那匪首不敢杀神盾局的人,想是有忌惮。”
秦王怔了怔,甩手嗐声道:“烂泥糊不上墙!宁可跟土匪走竟不肯做世子妃!”
丁滁苦笑道:“绿林女子自由惯了,哪里受得了宫中规矩。世子这个女人怕是没挑好。”
花公公咳嗽道:“还请丁大人慎言,世子也是臣下好嚼舌头的?”
丁滁忙躬身垂头:“微臣不敢!”
秦王摆手:“罢了。孤也觉得那女人不好。”乃泄气般叹了一声。
默然良久,丁滁正要说话,就听外头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有人跌跌撞撞跑进殿来,哭喊道:“王爷——世子没了——”
秦王怔了。丁滁赶忙喝到:“何人信口雌黄!世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来的是个小黄门,哭道:“世子方才只吃了一盅茶,忽然喊腹痛,摔了杯子。不到半刻钟便没了……”乃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