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内柳可信那一支除去柳鹄想必还有旁人。”
施黎道:“柳鹄之父还在呢。他们这样的人家件件事都是绝密,柳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兄弟。而上位者最不乏疑心。”
秦可卿坐着细想了半日,忽然觉得好笑,白白坐着笑了起来。施黎在旁含笑陪坐。
过了两日,秦可卿果然假扮做走亲戚,领着几个丫鬟仆妇往庐州去了。柳湘莲想跟着,奈何家中尚有幼女无人照看,只得老实带呆着。荣国府自然是由贾政亲笔给太皇太后上书求赐婚,贾环跑去冯紫英家打了个招呼。几个关节人物皆心知肚明,万事好办。太皇太后择了良辰吉日下旨赐婚,又打发人往庐州降旨去。
施黎料事如神,庐州果然出了事。钟家叔侄得了京里头的飞鸽传书,便打发人日夜暗中盯着建安公主。
贾环老早就写了信给庐王,说自己得守足祖母之孝,今年四月孝满之后便预备过来求亲了。故此庐州也早早预备好了各色物件。近年庐州富庶,庐王又只得这一个亲姐姐,嫁妆自然不薄。只是他家舅父曾椟不大愿意,时常念叨“贾家极富”之类的,想减去几分公主的妆奁。偏庐王如今有了钟珩撑腰,钟珩手下的兵一个打旁人一群,曾椟也没法子。
这日夜晚,建安公主并侍女等人早已入眠,有个人影悄然拨开窗户进去,往她平素吃茶的汝窑小茶盅里头涂抹一圈儿,又往她的香炉子里撒了些东西,悄然走了。眼见那人没了影子,钟家派去的人直将茶盅子取走了,并倒出香炉里的东西来洗净搁回去。
这人带着炉中之物和茶盅子返回茶楼给同僚们看,钟威压根儿不认得,倒是那个大夫看了看香灰又闻了闻茶盅子,击掌道:“谁出的招数!看着白烂,实在颇妙。”乃提笔写了张小签子。方才那人便多跑了回腿,将那签子送回公主屋中压在茶盘子底下。
次日一早,公主起来要吃茶,侍女寻不着她常喝的茶盅子,略一翻找便见着了那签子。建安公主看罢大惊。思忖半日,道:“那茶盅子仿佛是我昨儿搁在哪里了,一时想不起来。你们再找找,先另取个杯子来我吃茶。”侍女答应一声,另取了杯子来给她斟茶。
寻了半日,却是扫花园子的从游廊上捡着一个小茶盅,送到里头来问是谁家的,可巧就是建安公主屋里不见的那只。公主笑道:“果然是,特特去寻个东西多半寻不着,若撂下它过一时它自己便出来了。”乃命将那茶盅子好生搁着,今儿它失宠了,不拿它喝茶了。众侍女都笑。只是那茶盅子并未失宠多久,晚上公主又拿它喝茶了。
又过了几日,建安公主偶感风寒,卧病不起。三日后竟开始出水痘!好在并不厉害,公主并未惊动旁人,直遣侍女来寻庐王。庐王急的了不得,命人去请好大夫来。可巧钟珩也在当场,他道:“水痘不要紧。我们茶楼左近有个大夫,如今已不大行医了,最擅治水痘的,比旁人都强些。”庐王大喜,忙命人去请这大夫过来。
不多时那大夫来了,问可是能治水痘。他含笑道:“别的病症还罢了,唯有水痘乃是我家祖传的方子,最好治不过。”
喜的庐王向他作了一个揖:“辛苦先生。”
钟珩在旁说:“只是公主乃女眷。”
那大夫道:“悬丝诊脉即可。”
庐王愈发钦佩了:“先生竟然还会这个!莫不是神医么?”这傻孩子!钟珩在旁险些笑出声来。
那大夫笑拱了拱手:“不敢、不敢。”
待宁太妃和曾家知道此事,神医早已悬丝诊脉毕、并留下了一张方子。又道:“这方子乃是药引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早晚两回。”并从怀中取了六包药末子来,“此物乃我家传玉髓散,专治水痘。公主还请饮罢药引子之后冲入清茶服用。”庐王命公主的乳母收好,亲送了这大夫出去。
这会子曾家大奶奶已经过来了,隔着帐子嘘寒问暖说了半日的闲话才走。庐王欲打发人去外头买药,钟珩道:“我正要回去同叔父说几句话再回王府来。不如我去买药,顺带捎回来。有大夫陪着,药材能挑得好些。”庐王听着有理,便托了他。
不多时,钟珩帮着买药回来,公主的乳母亲去煎药。只是最后以茶冲饮那药末子时,乳母心下犯嘀咕:那药末子瞧着好生像是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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