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跟在身后。刚出膳事房,负责送茶的宫娥来到。太监问刘安:“公公,这茶当交与她。”
刘安又是一声冷笑:“让她一同随我来。”
宫娥也就跟在了后面。到了刘安居处,宫娥留在外间等候,太监被叫到室内。刘安当面取出春药,以命令的口吻说:“你将它投入茶中。”
太监大吃一惊:“公公,这,小人不敢。”
“这是春药,并非毒药,是帮助万岁与二位夫人交欢的。”
“小人万万不敢。”太监跪下了。
刘安又是冷笑,倒出半盏茶来,又取来些许白色药面放入。叫进宫女,命其饮下。转瞬间,宫女七窍流血而亡。太监吓得脸色煞白,惊魂失魄。
刘安走近他:“路只有两条,一条是像宫娥那样去死,另一条是投下春药,日后太子登基,还有你的天大富贵。怎么样,想尝尝毒药的滋味吗?”
太监发呆。
刘安又调好半盏毒茶,送到太监面前:“请吧。”
“不,不,我不想死!”太监战战兢兢将春药抖入茶壶中。
“这就对了,”刘安把一整包春药全交与他,“以后逐日每次按时投药,直到万岁驾崩,若敢耍滑或走露半风声,休说你的小命,你全家都难逃一死!”
“小人遵命照办。”太监完全屈从了。
斗转星移,半月过去,文帝便已卧床不起。近日尿中带血,腰部酸痛,双目失神。杨广、杨谅等宗室,杨素、李渊等大臣,都入宫问疾。
文帝强打精神,安抚众人:“你等无需挂念,朕将息几日自会康复。”
宣华夫人心中有数,忍住悲声说:“万岁不能起床理事,倘有紧急军情恐措手不及,按惯例当有王公大臣在宫中侍疾才是。”
杨广抢先:“父皇,儿臣愿衣不解带侍奉床前。”
杨谅岂肯被排除在外,他明白,文帝归天之前每时每刻都是至关重要的:“父皇,儿臣耿耿忠心,宫内留侍,可保父皇万无一失。”
文帝此刻哪有气力多想:“好,好,都是孝子,都留侍床前。”
宣华夫人感到欠妥:“殿下与汉王侍疾固然可信,然琐事怎好劳动,还是再加一大臣为好。”
李渊推荐:“黄门侍郎杨玄感办事机敏,臣举他入侍。”
对这一人选,无人提出异议。杨玄感与杨谅交厚,而他又是杨素之子,杨广也就认可了。于是,三杨便奉旨侍疾仁寿宫。三人无不恪尽职守,寸步不离床前,实则都惟恐文帝一旦有口谕或突然病危、驾崩,不在床前于己不利。文帝目前的状况是,多数时间昏睡,少时清醒。便明白时也不同侍疾的三杨交谈,只与宣华或容华缠绵。不觉又是十数日过去,杨广便有些不耐烦了。这日他见文帝睡熟,料到一两个时辰不会醒来,赶紧溜出,跑到刘安住处倒头便睡。睡意正浓之际,被刘安轻轻推醒。
“殿下,万岁已然醒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能睡得着,不能掉以轻心哪。”刘安明白,杨广失势,他也要跟着倒霉。
“刘公公,我一个人实在不下来。”杨广说时显出气愤,“本宫欲召杨约进宫相助,可恨杨玄感那厮死活不允,毕竟无圣旨,却又奈何不得他。”
刘安想了想:“殿下,奴才设法暗中引杨约入宫。”
“你既然能做,何不连宇文述、姬威一起带进来?”
刘安略顿一下:“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为了殿下,我就甘冒杀头之罪了。”
“有他三人进宫助我,便汉王与杨玄感联手又何惧哉。”杨广亲昵地拍一下刘安肩膀,“刘公公,本宫顺利登基,你便是开国元勋。”
“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刘安确实是死心塌地了。
灿烂的阳光照耀着仁寿宫,碧瓦朱檐焕发出鲜艳的色彩。然而由于文帝病重,仁寿宫仿佛失去了生气。无人敢喧哗,连走路都放轻脚步。似乎一声音都会惊醒昏睡中的文帝,都会加速他死亡的进程。宫门口,两名司卫太监慵懒地斜靠在门框上,眼皮发粘,强打精神,勉强支撑着当值。刘安一行四人悄无声息地走来。矮太监睁开眼睛,见是刘安,赶紧头打个招呼:“刘公公,您辛苦了。”
“当值时可是不许打盹的。”刘安边说边走,并不停步。
高太监觉得刘安身后三个太监眼生,便伸出右臂拦住去路:“三位留步。”
刘安止步回头:“做甚?”
高太监不自然地一笑:“公公,这三个人怎么从未见过?”
“看样子你是对咱家有怀疑呀。”刘安脸子拉下来。
“不敢。”高太监陪笑解释,“黄门侍郎杨玄感大人吩咐过,万岁病危,非常时期,务必严守门禁,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这么说,咱家也是闲杂人等了?咱家带的人你是信不过了?我看你这差是当得不耐烦了!”刘安越说越气直逼过去。
矮太监赶紧圆场:“公公息怒,他这人太木讷,不懂事,惹您生气,等会儿奴才开导开导他。您快入内,大热的天,别把您晒着。”
“好吧,看在你说情的份上,且饶他这次,再要对咱家不恭,我非裁他出宫不可。”刘安气哼哼领三人扬长而入。
他们前脚刚走,杨玄感便来到宫门。望着刘安四人背影问:“那几人是谁?”
矮太监答:“是刘公公一行。”
杨玄感发觉高太监神色不对:“你为何哭丧着脸子?难道对本官不满?”
“奴才怎敢,”高太监说时委屈,“因为你杨大人险些砸了我的饭碗,还对我吹胡子瞪眼睛的。”
“怎么?”杨玄感不由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矮太监意欲阻拦,暗示高太监:“你胡说些啥呀,信口开河当心受罚。”
“你住嘴!”杨玄感制止着,回头逼问高太监,“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高太监嗫嚅地说出:“适才刘公公带三个太监打扮的陌生人进宫,奴才查问一下,刘公公就火了。”
“有这等事。”杨玄感回头再找刘安一行,已从视野中消失,他意识到是杨广在做手脚,思忖片刻,拔步向外就走。
矮太监埋怨高太监:“你是缺心眼还是发傻,咱们当奴才的要紧睁眼慢开口,祸从口入呀。犯不上搅和到他们鸡争狗斗的漩涡里,哪头咱们也得罪不起。让你乱说,杨大人气冲冲走的,决不会轻易放过你。”
高太监登时吓颓了。
没多久,杨玄感带领十数名宫卫太监来到。黄门侍郎本职,是负责宫廷四门守卫的,只是后宫内苑不归他管辖。如今杨玄感奉旨侍疾,他为防止杨广再做手脚,就把亲信调来协同守卫仁寿宫宫门。这一着杀手锏,可说是对杨广的致命一击,刘安的出入也受到了监视,杨广要搞鬼堪称难于上青天了。
在刘安住处,杨广与杨约、宇文述、姬威等密谋对策。宇文述不无忧虑地报告:“殿下,汉王府集结上千家兵,与汉王交好的将领,也都在整顿兵马,枕戈待旦,准备应变。如今的长安城,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杨约补充:“据报,李渊部属亦在城郊集结,而此人一向与殿下若即若离,不能不防。”
“看来,形势所迫,不能静以待变了,要主动走棋了。”杨广心中本已是急于接班,如今便更趋于抢班了。
姬威对杨广意图心领神会:“圣上病危,宴驾只在早晚,殿下何不早登大宝。”
“这如何使得,只要父皇一息尚存,本宫便不能越礼而为。”杨广既掩饰一下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