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见老太监涕泪流,言辞恳切,也觉伤怀,
感对不住独孤后,立时下了决心:“你只管放心离去,朕意已决,无论皇后之疾招染与否,都定要前往探视。”
“还请万岁早去。”老太监又叮一句。
文帝有些不耐烦了:“朕少时便去永安宫。”
老太监出了仁寿宫,心多少轻松一些,毕竟说动了皇上,总算不负娘娘所望。心绪颇佳,便觉年轻,又快步奔向蜀王府。
内侍将老太监引蜀王府客堂,落座后动问:“公公光临,敢问有何要事?”
“传娘娘懿旨,召蜀王相见。”
内侍很明:“还请出示懿旨。”
“老是来传娘娘
谕。”
“谕无凭,怎好通禀?万一有假,在下可吃罪不起。”
“你未免过于小心了。”老太监气硬起来,“娘娘一病不起,焉能写旨?放明白些速去通报,若贻误大事,你可是罪状非轻啊。”
内侍定要刨根问底:“娘娘召见我家王爷,究竟为了何事?”
老太监只得实说:“娘娘病重,说不定旦夕归天,思念蜀王,故而召见。”
内侍明了来意后,这才内禀报蜀王杨秀。
杨秀听后,半晌无言,只是思忖沉吟。
内侍久等不见杨秀开,便催问:“王爷,该如何答复?”
杨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晓喻内侍:“母后病危,当由万岁降旨,召我弟兄同去问安。母后单独召见,若被父皇或太子知晓,岂能不生猜忌,还是不去为宜。”
内侍明白主胆小怕事,便说:“小
就去回复他,说王爷不能奉召。”
“这样回绝不妥,”杨秀告知,“你说本王身体不适,难以奉召。”
内侍回到客厅,对老太监学说一遍。
老太监颇觉意外,但他不肯放弃,再度相劝:“请再转告王爷,母子之,莫能再近,娘娘渴思骨
相见,更有国事相托,事关重大,王爷不能不去。”
内侍一听关乎国事,不敢有误,重又内:“王爷……”
杨秀打断他的话:“你无需再讲,本王在后面俱已听见,关乎国事本王更不便前往。本王不求腾达,只望平安。”
老太监无限失望地离开蜀王府,亦生无限感叹。这帝王家的母子竟如此冷淡,他们生存的目的只是权力吗?接着来到汉王府,老太监已不抱希望,怀着权且一试的心
。
没料到,汉王杨谅闻讯即刻出见,有些不放心地打量着老太监问:“你当真是母后派来?”
“王爷,老有几颗脑袋,敢来汉王府扯谎。娘娘为太子与刘安
计所害,同外界隔绝,已病
膏肓,急切要见千岁一面,有国事相商。”
“可恨杨广那厮,心胸也忒狠毒!”杨谅勃然大怒,“你回去禀报母后,我即刻整装进宫,向母后请安。”
老太监流下感激的泪水:“王爷,而今娘娘度如年,甚是可怜,莫让娘娘把秋水望穿。”
“本王随后便至。”杨谅表示了决心。
老太监兴冲冲回转永安宫,总算不虚此行。刚进宫门,刘安便拦住去路:“好你个老东西,以为你老迈无能,却原来是只老狐狸。”
“总管,娘娘吩咐,我敢不从命!”老太监一揖到地,“万望谅。”
“哼!太子是如何待,你该不会忘记,”刘安挥起拳
,想了想又收回,“待万岁离开,再与你算账。”
老太监听说文帝已到,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
殿内,独孤后在哭诉。文帝站在床前,半是同,半是厌烦。他心中有所戒备,无论招染之说是真是伪,俱在他心
留下了
影。他宁可信其有,而不信其无,不由自主地与独孤后保持一定距离。
对此,独孤后万分伤心,但亦不好责怪文帝。她要不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说大事:“万岁,臣妾的忠告你不能置若罔闻,广儿必废不可,应立汉王为太子,趁臣妾尚有一气,你要当机立断哪!”
文帝还是敷衍:“朕说过,答应你,这要从容安排。放心,卿春秋正富,来
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万岁,我看得出,你是在言不由衷地应付。”
“卿多虑了,朕岂能骗你。”
“若要臣妾相信,请万岁将那与太子合谋、弄权的刘安降旨查办。”独孤后将军了。
文帝未免沉吟,想起刘安对己忠心不二,特别是前一段夜相随,主动配合太子,召陈、蔡二
歌舞助兴,堪称周到殷勤,怎忍下手惩治,着实犹豫不决。
独孤后咬定不放松:“如何,臣妾所虑不差,万岁连一太监都不肯动,又何况太子乎。”
文帝被不过:“也好,待朕叫来刘安当面处置。”
刘安被传进内殿,见文帝神色严峻,独孤后面带得意,有些茫然:“才叩见万岁、娘娘。”
“刘安,你可知罪!”文帝劈就问。
刘安感到况不妙:“万岁,
才哪里侍候不周,请万岁明斥降罪。”
“你休要故作懵懂。”独孤后接过话来,“近来你与太子朋比为,禁绝出
,使我形同软禁。你只留老迈昏花的太监和聋哑宫
三
服侍,休说医治,便饮食也不周。你,你分明想要我的命。”
“才不敢。”刘安故做害怕磕
。
文帝怒问:“刘安,对国母不恭,乃死罪也,你还有何话说?”
“万岁,容才陈述。”刘安分辩,“娘娘之言纯属臆断,
才侍候娘娘尽职尽责,凡来拜望娘娘者莫不通行无阻。只是太医嘱咐,娘娘只宜静养,
才担心
多嘈杂,才留少数
侍候。至于饮食,皇家富贵可比天堂,还能亏待了娘娘。”
文帝觉得刘安之言合理,便说:“你还是惹娘娘生气了,终不然娘娘会凭空指责你。”
“万岁,才斗胆实说。前些
子
才在您身边服侍时间过长,又召陈、蔡二
为您歌舞,致使娘娘心生怨恨。但近
才已寸步不离守在永安宫,娘娘亦当宽恕才是。”
文帝不觉:“也说得是。”
独孤后因太虚弱,已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刘安:“狗才,你,一派胡言。”
文帝劝道:“卿,休怪朕直言,你一生负气太盛,只要
顺从你,却从不体谅
,这
也该改一改了。”
“万岁,想不到你却这般看我。”独孤后欲待发作,却见汉王杨谅走进殿来,立时转了话题,“谅儿来得正好。”
杨谅先拜见文帝,再拜独孤后。
文帝有些不悦地问:“汉王,朕与皇后正议论国事,你因何擅?”
独孤后赶紧代答:“是臣妾召他前来。”
“是为思念谅儿?”
“非也。”独孤后秉不改,“是为国事相召。”
文帝不解:“有何国事?”
“万岁已应许废杨广立汉王,想来不会忘记,今谅儿在此,望万岁当面降旨。”独孤后不无迫之意。
文帝浓眉登时皱起:“卿,你也太过分了。朕不过胡
应承,你怎能如此认真?”
“有道是君无戏言。”独孤后穷追不舍。
文帝已很不耐烦:“我说过多次,太子废立非同儿戏,卿莫再喋喋不休了。”
“不,万岁今要把废杨广立汉王的诏旨写下才成。”独孤后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文帝忍无可忍:“要写你自己写!”拂袖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