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有顺序的,大目肚子没饱,不可以给小吃香蕉。眼看唐王爷一脸赔罪,房总管哼了一声,便把银票握
手里。看他手脚好生俐落,不过把银票一捏,稍稍伸指轻拨,便已测出掌中共有百张银票,面额一张百两,算来共是壹万两整数到手。
“午门”乃是宫城第一道防线,要想夜半开启,价码自然不低。房总管然而笑,正要贿赂收为已有,忽见小涎横流,想来都在嗷嗷待哺了。房总管哼地一声,道:“瞧你们眼红的,全赏给你们了。”
房总管真是豪迈,二话不说,举手一,竟掌中银票悉数赏出,眼见上司如此慷慨,太监自是惊喜迸,赶忙接下打赏,细细数了数,待见银票厚达十张,赫然便是一千两银子,不由大喜道:“这儿有一千两啊!王爷出手真阔气!”正要就地分赃,猛地想起大
目还是两手空空,忙银票分做了两份,恭恭敬敬地送了过去。
房总管眼道:“我的这份不用了,都给你们吧。”慌道:“不行啊,大家一五十两,总管拿个五百两,那也不为过埃”五百两硬要塞来,房总管却也不推辞,便又揣
了怀中。正要说几句场面话,忽见唐王爷张大了嘴,只在骇然瞧著自己。房总管脸上一红,忙道:“王爷久等了,来、来,快请这边来。”
“午门”之后的第二关,便是奉天门大广场,时在黑夜,房总管率先踏大,但见广场上黑沈幽静,望之
不可测,唐王爷
怕给御前侍卫撞见,自是提心胆,扈也是亦步亦趋,房总管吃吃笑道:“王爷啊,今晚万岁爷上红螺寺礼佛去了,这大里就属您最大,您一会儿便算要直闯后宫,那也是悉听尊便埃”
后宫乃是帝王宠妃群居之所,实乃禁中之禁,唐王爷听得如此犯上言语,自是得魂飞魄散:“总管!本王生平从未进宫,难得来此,您……您可开玩笑,朱郅吃罪不起!”
房总管哈哈大笑,一旁小太监却是满面讶异,道:“王爷,您真是第一回进宫?”唐王爷了气,道:“那还有假么?景泰年间本王与江充结怨,被迫避居外省,哪有资格
宫面圣?”
唐王爷早年给江充欺凌,极不得志,房总管自也有所耳闻。听他笑道:“王爷难过啊,您这回虽是首次进宫,一会儿咱家却要带您直捣黄龙,让您不虚此行。”说著勾肩搭背,压低了嗓音,嘻嘻笑道:“这立储案的考题,全都收在养心殿里,一会儿咱们溜了进去,把那考题……嘿嘿……抄上一抄,以后这皇宫便是您家,您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多快意啊!”
眼看房总管仰天狂笑,太监也是挤眉弄眼,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说著手一伸,掌心向上,唐王爷自也急急取出银票,一赏个一张,算是见者有分了。
却说唐王爷簧夜宫,所为何来?原来是为儿子偷考卷来著。原来这回挑选东宫太子,为免
舞弊,皇帝便下令科举之法,分文武两关比试,以来考较八大世子的文武才略。本想这个法子公正,谁也不偏袒,没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房总管居然私底下卖起了考题,倒真是万万料想不到了。
“总管……”唐王爷仍然有些担忧,低声道:“您这考题……应该是只卖我这一家啊?”房总管喝地一声:“当然了,王爷和本座何等,怎可能一题两卖?大小通吃?”说著拍了拍王爷的背心,安抚道:“放心,您这回是独门独家,到时进了考场,您便知道了。”
这年儿子上战场,阵亡的却是亲爹无疑,看一会儿替儿子偷到考卷以后,还得找个高手帮忙作答,只是几位翰林索价太高,答题功夫又不怎么样,说来倒也是个烦恼。只是麻烦不只一桩,毕竟答案好之后,还得要儿子来背,偏生载昊记心不好,到时他若吵著要小抄,不免又是一桩麻烦事。算了……还是易容术管用吧……反正皇上没看过载昊,乾脆自己乔装易容,扮成十岁小孩上场,哪就什么钱都不必花了……
唐王爷一路唉声叹气地走著,想起易容术,便想起九华山,想起九华山,立时想到了那张国字脸,忙道:“总管大,本王那件『百寿甲』如何了?您
给伍都督了么?”房总管笑道:“放心,东西早就进了伍家大门,包您万无一失。”
听得大都督如此容易行贿,唐王爷倒是愣了:“伍定远不是很清廉么?这么容易就收下了?”房总管笑道:“清廉个?清官家里清一清,石
可以蹦黄金。告诉你啊,这伍定远敛钱手法之凶、积聚之广,连本座都自不如啊。”眼看太监相视而笑,唐王爷也不敢多听这些密了,忙低下
去,快步走了。
话之中,耳边却已听到了潺潺流水声,唐王爷凝目一看,只见黑暗中河水奔流,从大广场正中穿过,正是那工挖凿的“金水河”,再看河面搭造了五座汉白玉桥,宝杆雕龙,气势甚雄,想来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金水桥”了。
权势之路的第三关,便是这座“金水桥”,无论是黎民百姓、乞丐土匪,只消能通过这座金水桥,从此便能鲤鱼跃龙门,成为国家要。唐王爷遥望桥面,想起本朝代的权臣事,不觉心生感慨,道:“总管大
,伍都督他们早朝上时,都得跪在这儿吧?”
房总管笑道:“那还用说么?每逢黎明晓之际,管你天高官职、三代爵位、也得在这桥边儿乖乖给我跪著,等著听皇上召唤。那时长夜方尽,旭
初升,从三大殿望下来,金水河上波光万顷,加上文武百官的整齐行伍,那才叫不可一世哪!”
唐王爷暗暗首,自知帝王权势之大,任凭一个才智再高,也得听其所用,方成就了这整个天下。他细观金水河规模,又道:“看这条河工事浩大,当年开凿之时,必然耗费了百万龙银吧?”房总管嗤地一声,道:“百万两龙银?你当是盖茅厕啊?是亿万两!”
唐王爷心下一惊,想他造过无数致园林,乃是本朝建筑行家,听得花费如此巨大,自是满面意外,道:“亿万两?不过是挖条大水沟,怎须花上这许多钱?”
房总管呸了一声:“王爷呀,这皇宫大岂同寻常,哪怕是一块砖、一颗树,怕也得花上五六万两白银。”说著指向桥面,傲然道:“哪,你们瞧那处栏杆……”
王爷与扈都是一次进宫,当下一一俯身,直盯著龙
栏杆来瞧,宛如乡
佬模样。房总管的京腔拉得天高,然道:“以为这几只栏杆平淡无奇啊,本座告诉你们,这栏杆有个机关,逢得下雨时,这些龙
全会
水出来,从这儿一直到金殿,几千只龙
齐降甘霖,这就叫千龙吐珠,气势非常……”唐王爷愕然道:“等等,你说得是吐珠……金水桥畔龙吐珠?”
房总管哼了一声,道:“不信是吧?赶明儿大雨倾盆时候,这些龙全会吐水,您到时过来宫里一瞧,那不就明白啦?”正说嘴间,忽听一名太监哈哈笑道:“公公,您忘了朝廷闹乾早啦?”
“去你妈的。”房总管斜过怒眼,登时一耳光扬去,打得那太监大哭起来。正统朝天旱少雨,童叟皆知,岂容谁来触霉?房总管呸了一声,喝道:“兔崽子们听了,咱们万岁爷上红螺寺祈雨去了,没准这会儿老天便要赏光啦!”说著张掌向天,喝道:“天降甘霖!”
等侯半晌,老天爷固然毫无动静,连太监也在低打盹,想来都把他当成了疯子。房总管自没趣,只得喝道:“懂了么?反正咱们宫里花费亿万两,样样都是无价之宝,今
可让你们乡下
大开眼界!”唐王爷喃喃地道:“是、是。”他不敢与之辩,正待快步离开,忽然“啊”地一声惨叫,身子向前扑倒,摔
扈的怀抱中。
扈惊惶不已,赶忙低来看,惊见桥上躺了块烂石板,正中
,凹凸不平,中间还长了两根杂
,不免让
摔上一跤。唐王爷骇然道:“总管大
,这宫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