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童怕挨揍,自也急急撇清,只有朱载志一脸傲笑,兀自传令道:“来
啊,快来擦洗
净啦。”
阿秀叫苦连天,还不知该逃不逃,却听咳嗽声响起,听得一个道:“小红?是你在外
么?”阿秀心下大惊,还不及亡命逃走,却见布幕掀开,走出了一名老
,她见了满屋小童,竟是满面惊喜:“阿秀,是你来了么?”阿秀自知无法搞鬼,只得乖乖上前,请安道:“姨婆。”
来正是二姨娘,她以豆浆铺为家,今夜早在后堂睡下。听得异响,便来前
察看,没想却撞见了阿秀。她蹲下身来,笑道:“大半夜的,我道是谁?果然是你这小鬼来了。”阿秀佯笑道:“是啊,我一想起姨婆炸的油条,肚子便饿了呢。”说着呼朋引伴:“大家过来,给我姨婆请安!”
众童围拢过来,对着二姨娘拍手欢呼,大献殷勤。二姨娘吃吃笑了,她细看满屋小孩,只见其中一个玉雪可,却是伍家的小
儿,当即大喜道:“哎呀,这不是崇华么?几天不见,瞧你出落得多标致。”听得姨婆称赞,华妹低
含笑,羞羞不依,二姨娘更
她了,忙敞开双臂,唤道:“来,别怕羞,让姨婆抱抱你。”
听得“抱”这一字,华妹还未移步,朱载志已然狂冲而来,看他勇冠三军,一时飞身而至,急扑而上,二姨娘给他这么一撞,不免“啊”地—声惨叫,险些闪着了腰。
此时屋内并未灯,二姨娘又是睡眼惺忪,自未发觉店中惨状,阿秀怕事机败露,便朝店门走了几步,正要悄悄开溜,衣领却给扯住了,听得姨婆笑道:“你想去哪儿啊?难得回家,还不快来拜一拜你外公?”
阿秀喔了一声,忙接过了线香,自朝灵位一趴,叩首如捣蒜,二姨娘见他模样恭敬,心下自也高兴,道:“瞧你好乖,一会儿姨婆得赏赏你。”阿秀把线香给了她,
笑道:“不必赏了,你不下手揍我,那已是千恩万谢啦。”二姨娘呸了一声,替阿秀
上了香,又朝灵位祝祷一阵,这才道:“阿秀,你娘呢?她今晚有去红螺寺么?”
话才出,阿秀双眼一亮,自朝后堂一指,大喜道:“娘!你怎么跟来了?”二姨娘咦了一声,道:”倩兮,你来啦?”
正转察看间,阿秀却又往门外奔逃了,二姨娘心
火起,将阿秀一把拉住,怒道:“大胆!连我也敢骗。说!你娘到底在哪儿?”
阿秀笑道:“娘……娘上布庄买布去了。”二姨娘摇了摇
,道:“瞧你娘多疼你,这会儿又要给你裁衣裳了。”阿秀哈哈笑道:“娘说我长得太快,不管怎么给我改衣裳,都赶不及我长大。”二姨娘微起哂然,叹道:“这倒是,年复一年,阿秀长大了,咱们却都老了。”
光似箭,二姨娘早已不复往
的
力,她捡了张板凳坐下,道:“阿秀,最近你爹娘还吵架么?”阿秀忙道:“不吵了、不吵了,他俩最近已经不说话了。”听得夫妻俩更上一层楼,二姨娘不由苦笑几声,阿秀怕她
心,忙安慰道:“姨婆别烦恼,却说会叫的狗不咬
,他俩既然不叫了,自也不会互咬啦。”
二姨娘听他胡言语,忍不住给逗笑了。她摇了摇
,抚着阿秀的
发,轻声道:“你爹的事
,姨婆管不到,倒是你娘她,唉……我是一想到就心烦……”阿秀讶道:“姨婆,我娘很好啊,你烦什么啊?”二姨娘叹道:“小孩子别多问,反止你这几
多长几个心眼,给我看好她。
要是有怪骚扰地,你得赶紧和姨婆说。“阿秀大奇道:”怪
?谁啊?”
眼见众童瞧着自己,朱载志自是扬首高哼,这会儿便不打自招了。阿秀见姨婆心神不宁,忙道:“姨婆,你好奇怪啊,到底怎么啦?”
二姨娘满心烦恼,却又不好多说,欲言又止间,只得叹道:“先别问了,反正你回家后记得和你娘说—声,便说姨婆有事找她,明早请她回来一趟。”阿秀正要答应,二姨娘却又靠到了耳边,多加了一句吩咐:“记得,这件事千万别嚷嚷,尤其不能让你爹知道。”
阿秀打小给姨婆养大,极善察言观色,自知爹爹说不得,更加不能说,连叔叔也靠不住,细声便道:“姨婆放心,我会保护娘的。”二姨娘大为高兴,便将阿秀搂
怀中,香吻道:“乖宝。”阿秀最怕给老太婆亲吻,一时间歪嘴苦脸,竭力忍耐,朱载志却是鼻中
气,大为艳羡,想来是要取而代之了。
二姨娘磨磨蹭蹭好一阵子,总算是亲完了,她见众小童在等候自己,便笑道:“让你们久等了,姨婆这就给你们炸油条啦……”话声未毕,却见众童—个个列队行向门,好似都吃饱了,二姨娘微感纳闷:“怎么啦?不想吃了么?”她缓缓走上,忽然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个狗吃屎,众童大惊失色,霎时全数狂奔而出,嚷道:”救命啊!”
二姨娘呆呆看着地下的黑油,乍见整间店已如废墟,当场尖叫道:“阿秀!给我滚过来!”
吼叫之中,阿秀带狂奔,众童也是俯身直冲,早已不知去向。二姨娘火气涌上,奈何年纪已长,追不上小鬼,骂了几句之后,便又停下了脚步。
午夜时分,四下一片宁静,豆浆铺里空的,二姨娘回
瞧了瞧神案,想起了傍晚时见到的那名怪
,不由低声叹了
气,合掌祝祷:“老爷,你在天之灵,定要保佑倩儿平平安安的,千万别再让她受那些痛苦折磨……”
受苦受难,生一次就够了,瘟神,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吼叫声中,阿秀老早逃命去了,只见他带狂奔,华妹紧随在后,连朱载志也逃得快了,众童穿越大街,绕过了弯儿,便已奔
了一处小巷,一片慌张中,听得阿秀喊道:“快!快进屋避难!”面前出现一栋小屋,阿秀拿出了锁匙,正急急开门间,忽然背后一痛,已给华妹撞个正着,又听啊呀一声,朱载志压了上来,须臾间一个叠一个,八名小童全数滚
屋中。
“啊呀!”、“好痛啊!”、“是谁摸我!”一片吵嚷之中,阿秀也起了灯火,众童睁眼一看,眼前赫然是间小屋子,但见四下高悬字画花鸟,一张旧桌子上置文房四宝,却是阿秀的妈妈平素作画的地方、华妹满心讶异,忙道:“阿秀,你不是说要给胡正堂治病么?怎带咱们来这儿画图?”阿秀从桌上拾起一枝毛笔,喘道:“你说对了,咱就是来画符的。”他将大门关上了,从包袱里抖出了包子心,又取出了一叠簿本,喃喃地道:“好了,咱们先吃些心、歇上一歇。一会儿再来
活。”
众童奔跑了一夜,自是累坏了,一时喝水的喝水,倒地的倒地,动弹不得。阿秀倒是勤快,忙取来文房四宝,倒水研墨,忙了好一阵子之后,忽地侧侧地一笑,待见华妹站在一旁偷看,忙收换上了忧虑神色,道:“正堂,快来秀哥这儿,该给你治病了。”
“鬼。”胡正堂扬首高哼,颇有不屑,阿秀一脚飞出,将病患踢倒在地,之后拖到脚边,当作死尸般踩着,便对众童道:“大家都过来,手拉着手,把咱俩围在中间。”众童不疑有它,便将阿秀与胡正堂围起。又听阿秀道:“你们眼睛向着地下,不许看别。”
众童不敢违背,一个个垂望地板,眼观鼻、鼻观心,正安静打坐间,却见面前送来一本空白簿子,一旁还有枝毛笔,却不知作何之用。又听阿秀道:“大家听好了,我现下念法咒,你们乖乖照着写。等全篇写好了,胡正堂也能药到病除了。”
华妹将信将疑,皱眉道:“阿秀,这是玩笑话么?”阿秀叹息,责备道:“谁跟你玩笑了?胡正堂都到了这幅田地,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你也不肯试一试么?”胡正堂之所以白痴,众小童全要担上一份责任,华妹听得责备,不免心生愧疚,忙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