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进塔去了。罗摩什暗暗想道:“好你个大掌柜,金屋藏娇,原来是藏在庙里。明摆是,居然还拐我什么‘护国天
’?”
镇国铁卫公务繁忙,今这个下午却是
七八糟,大掌柜连火速公文都不看了,尽在这儿装疯卖傻,一会儿天
,一会儿
,当真
得
皮发麻。反正罗摩什早已
上了帐本,乐得陪上司清闲瞎混,至于大掌柜在塔里
什么,生了儿子还是
儿,他可懒得管。
昨晚算了一夜帐,至今未曾歇息。罗摩什盘膝坐下,背倚宝塔,稍稍一闭目,睡意便浓。正要打呼间,忽听背后传来一阵笑声:“罗摩什,好久不见了。”罗摩什大吃一惊,急急睁眼回,惊见门内朦朦胧胧,好似有
倚在门里,正自撇眼笑望自己。罗摩什揉了揉眼,凝神去望,只见那
五十不到年纪,脸上挂着笑,唇上蓄着须,却不是……却不是……
“江大啊!”罗摩什惊喜
迸:“你还活着啊!你还活着啊!”他直直冲将过去,对着旧
上司指指,有些手舞足蹈了。江太师哈哈一笑,斜目撇了罗摩什的光
,道:“瞧国师这熊样,怎地换了大老板,却似越混越回去了啊?”
“是啊,是啊!”罗摩什擦去泪水,拼命颔首:“江大,您怎会在这儿?”
江蛮子哈哈笑道:“傻子,这红螺塔是我家啊。”罗摩什想起了秘密四字,慌忙便道:“啊呀!原来您……原来您就是护国天
?您有身孕了么?”
“孕你个大
鬼!亏你说得出来!”江大
先是呸了一声,跟着忍俊不禁,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想起江大
嫖
宿娼的往事,罗摩什自知错怪了
,忙道:“那……那这塔里住得是谁?”江大
笑道:“自己去查吧,我现下无官一身轻,可不是你的大老板了。”
大老板姓杨,不再姓江,罗摩什只得连连陪笑,躬身道:“大说得是,那您老
家怎么会来这儿,莫非……莫非……”连着几个莫非,却也猜不出道理,江蛮子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告诉你吧,咱今
是下凡吃供品的。”罗摩什纳闷道:“吃供品?什么意思?”江蛮子嘻嘻一笑,道:“自己想吧,我可没空陪你了。”说着说,好似怕供品给
吃完了,便急急望塔中移步而去,转瞬间消失不见。
罗摩什呆了半晌,赶忙追塔中,慌道:“大
留步啊,我还有话跟你说啊,你不想知道大清公子的下落么?别走啊!别走啊!”他越叫越凄惨,终于哭着喊出自己的心愿:“大
!不要扔下我啊!带我走!带我走!我不要再记帐了啊!”
咚地一声,脑袋撞到了东西,罗摩什愕然睁眼,惊见自己躺在红螺塔中,地下冰寒彻骨,四周幽暗宁静,回首望去,午后寒光正从塔窗照地来,外
那辆推车兀自停放门
,一切便如睡前一个模样,大掌柜还没出来。
罗摩什做了个怪梦,忍不住怔怔喟然,他摸着自己的疼脑袋,不知适才撞着了什么硬东西。他咕哝一声,定睛去望,霎时眼里瞧到了圆圆的东西,不知不觉间上见是热泪盈眶。
江大……
罗摩什轻轻苦笑,眼中垂下泪来。那十八省总按察、威风凛凛的太子太师,就这样装在圆圆的骨灰坛里,仿佛还眨着眼,作弄他那庸庸碌碌的老部属。
塔墙四遭放了一坛又一坛骨灰,认得的、不认得的,全都在凝视自己……罗摩什双手轻抚上司的遗骨,一时涕泪横流,竟是久久不能自已。
也不知哭了多久,忽有拍了拍自己的肩
,罗摩什醒了过来,抬眼去看,面前一名男子凝视着自己,看他容貌英挺,卓卓不群,却是
上司来了。罗摩什赶忙擦抹了泪水,低垂颜面,道:“大掌柜。”大掌柜侧目来看,只见罗摩什双手环抱,捧着江太师的遗骨痛哭,他也没多说什么,只仰起颈子,朗声道:“如玉,我这便走了。年初一倩兮会带着孩子过来,到时我便不来了。”话声甫毕,听得一名
子柔声答应:“多谢杨大
,您慢走吧。”
罗摩什吃了一惊,赶忙抬去望,只见塔内阶梯站了一名
子,看她年莫四十来岁,早非豆蔻年华的少
,却不知是那“秘密
”?还是那传闻中的“护国天
”?正想出
来问,大掌柜伸手一拉,已将罗摩什带到了塔外,似不愿他出言惊扰这名
子。
来时急如风火,归时却信步缓回,眼看大掌柜推起了小车,离山而下,罗摩什也不再装扮小丑,只一路默默无言,大掌柜见他满腹心事,微笑便道:“国师,不想问塔里住着什么吗?”罗摩什听了这话,却只微微苦笑,摇
道:“大掌柜,我已经老了。”
老了,老到不想知道了……这不是他的时代,鼓掌不到他,奉迎也不必他,他的光荣已经结束。大掌柜望着罗摩什,反手拍了拍他的光
,那手掌温温热热的,好似带着一抹安慰。
两推着摊车,一路回到了京城,时在年关下午,路上白雪蔼蔼,往来行
俱有笑容,却是一幅年节欢景。两
走过半里,来到了一处陋巷,见是京城里的老街铜锣胡同。大掌柜停车下来,自从怀中取出
皮面具戴上,转眼间便成了个面色腊黄的中年男子。
今一路走来,大掌柜举止始终怪异,看他又有新招,罗摩什也只能呆呆望着,不知该说什么。他想到了老婆孩子,低声便道:“大掌柜,下官家
还在等我回家过年,我可以走了么?”大掌柜微笑道:“还不行,咱们还没迎到天
。”罗摩什惊道:“这……又是天
,她不是住在塔里了么?”
大掌柜笑道:“你倒忘得快,红螺天共有几位?”眼前现出了两座宝塔,罗摩什苦笑便道:“两……两只……”大掌柜似没听出他的嘲讽之意,只自顾自地笑了:“正是两位,帝释天给了咱们两位天
,一位可以替咱们祈福保命,已然住在塔中。另一位可以降魔驱鬼,却还在凡间走动,咱们便是来迎接她的。”
“护国天”有两位,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养了两个
?以大掌柜的风流倜傥,便要养十个
也无不可,只是美
莺啼燕叱,却哪有什么法力降魔驱妖?罗摩什也无力多想了,只站卫兵似的垂立一旁,满面都是愁容。
大掌柜也不多谈朝廷事,他掀开了长袍,自坐街边,眼看罗摩什始终站着,便拍了拍身边空位,道:“过来坐下,陪我聊聊。”大掌柜扮成了中年贩子,神色似也慈和起来。
罗摩什张大了嘴,不知这是否吃错了药,他迟疑半晌,终于大起胆子,坐在大掌柜身边,神色有些不安。
大掌柜笑了笑,淡淡问道:“你很怀念江太师,对么?”
罗摩什咦了一声,竟是迟疑难言,过得半晌,终于鼓起了勇气,极轻极轻地了。大掌柜拍了拍罗摩什的后背,微笑道:“不只你怀念他,连我也想见见他,向他请教些道理。”
江太师早已亡故,便算还活着,说来也不过是大掌柜的手下败将,还能指家什么?罗摩什呆呆望着大掌柜的假面,陪笑道:“大
……您……您在说笑么?”大掌柜叹了
气!道:“也许吧,总之治国如烹小鲜,要能像他一样恰到好处,不温不火,不是那么容易。”
耳听大掌柜语带推崇,罗摩什自是愣了,忽在此时,听得一道:“店家,这些糕饼怎么卖?”罗摩什醒觉过来,赶忙回
去望,赫见一名美
站在推车之前,手上持着银两,看她东挑西捡,似要买些马蹄糕。大掌柜居然也站起身来,自行来到推车之旁,学着贩子的模样陪话。
那美嗓音柔曼,听她道:“这些饼儿鲜么?”罗摩什
笑几声,便要上前来答,却听大掌柜浑起嗓子,抢先答道:“上午才发好,放夫
一万个心,绝不会吃坏肚子。”
吃坏肚子?耳听大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