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如雷,睡得正香甜,不是崔风宪是谁?
老陈“咦”了一声,道:“他……他会打呼了?”三趋前探视,只见崔风宪气血红润,比上午时的面色好了许多,老林一脸讶异,忙拉来了老黄,低声道:“怎么回事?王大夫给他吃了仙丹啦?”老黄道:“没有啊。王大夫方才也是啧啧称奇,说二爷不晓得练过什么神奇内功,居然一个上午便通了气,他可是一辈子没见过。”崔轩亮讶道:“到底什么是通气?”
话声未毕,猛听“扑噜”一声,房内臭气熏天,那崔风宪竟放了个。众
捏着鼻子走出,便也懂了通气之意。老黄见他们三
狼狈不堪,皱眉便道:“你们究竟怎么啦?闹成这德行?货呢?”老李也道:“是啊,货呢?你们见到尚六爷了么?”一提此事,
唉声叹气,老陈摇
道:“别提了,尚六爷死啦。”众
悚然一惊,道:“死了?怎么死的?”老林苦笑道:“说来话长?,咱仨还险些给
剁成
泥了。你们快去暖壶酒来。”
众惊疑不定,自去客堂舀酒,那老黄正待离开,却给揪住了衣襟,只听老陈森然道:“***,我前脚一出门,你们后脚就住上房!黄狗子!你哪来的钱进客栈的?”老林一听此言,立时转了回来,斜目凶狠:“是啊,你是不是偷用了咱们的金条?”老黄一脸迷惑,皱眉道:“什么金条啊?”老陈、老林大怒道:“还装傻!便是朝鲜
送来的金条啊!装在箱子里的!”老黄茫然道:“什么箱子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崔轩亮哭道:“你别装了,就是那只桃木箱啊!我收在舱里的!那是我私
的钱啊。”
老黄醒悟过来,道:“哦……就是少爷房里那只木箱啊……我想想收哪儿去了……”他见众瞪着自己,自是满心慌
,东翻西找间,忽然指着厢房地板,喜道:“喏,是不是这只箱子?”
“对、对、对!”崔轩亮大急奔前,掀箱去看,只见金条好端端放在箱里,满满地一根未少。老陈、老林对望一眼,二都是一脸狐疑:“怪了,你们没盗用金条,这客栈的房钱又是怎么付的?”
老黄惶恐道:“你俩别胡说,这……这房钱是一位公子爷付的。”
“公子爷?”三相顾愕然,异
同声来问,“他是谁?”这说话声响太大,登时吵到了病
,只听“噗”一声,客房里又是臭气熏天,老陈惊道:“不得了,二爷又通气了。”老黄捏起了鼻子,将棉被一角掀了起来,道:“不是通气,是拉屎了。”众
凝目来看,见得黄白之物,登时大喜过望,道:“真是屎哪!”凡
若是受了脏腑刀伤,第一个难关便是排气,其次则是通便,过了这两关之后,便能食补疗养,病
自能好转。
闹了半晌,靠着老陈、老林齐心协力,这才给二爷换上新裤、另又替上了新被。好容易忙完了,众怕吵了病
,便又回到天井说话。老陈立在栏杆边儿,向着楼下探看,看那大堂里衣香鬓影,来往客
衣着华贵,一旁还布置了假山,漫天大雨从天井直落而下,带得假山假水烟雨蒙蒙,真如江南风光也似,他越看越火,顿时
大骂:“这一晚多少钱?”老黄低声道:“二十两要吧。”老陈
怒道:“你发财了是么?这般铺张?不怕给二爷打断了腿?”老林忙道:“你方才说这客栈的房钱是一位公子爷付的,真有其事?”老黄忙道:“当然是真的,这位公子爷是上午来的。那时你们前脚一走,他后脚便到了,他说自己是二爷的朋友,得知他受伤了,便想过来探病。咱们看他模样不像坏
,便让他进舱了。”老陈骂道:“什么叫模样不像坏
?说!他究竟给你们多少打赏?”
老黄脸上一红,道:“一一片金叶子。每位弟兄都拿了。”老林大惊道:“什么?一
一片金叶子?那……那我的呢?”正要伸手来讨,却给老陈痛斥道:“混蛋!给点钱便让你们磕
啦!”
眼看老黄嚅嚅嗫嗫,不敢应答,老陈冷冷又问:“好啦!那公子爷的名帖呢?总有留下来吧?”老黄脸红过耳,低声道:“他……他什么都没留,咱们问他是谁,他也不肯说,只说自己是二爷的朋友……”老陈怒吼道:“混蛋!连家姓啥叫谁都不知道?那公子长的什么模样?你总有眼睛来看吧?”老黄忙道:“那公子爷瞧不大出年纪,好像是四十来岁,长得倒很体面,个
有少爷这般高,穿了件大绸,没带刀剑……”老林附耳过来,低声道:“这
不是魏宽。”老陈点了点
,魏宽要做六十大寿了,那公子爷却是四十岁上下,那老黄便算老眼昏花十倍,也不至看走了眼。当即沉吟道:“那他又是怎么包下这几间房的?”老黄畏缩地道:“他……他看过二爷后,说他伤势太重,这几
不能住海上,便包下了烟宝客栈的十间上房,要咱们全数住进来,这几
吃什么、用什么,全算在他身上。”
老林奇道:“他***,世上竟有这种好事?这财神爷到底是谁?该不会是‘靖海督师’白璧暇吧?”老陈摇道:“不会是他,这
和二爷毫无
,
啥为咱们坏钞?”众
心想不错,看那白璧暇看上不看下,乃是个真正的中
,崔风宪退隐已久,朝廷中毫无势力,岂能劳动此
过来?崔轩亮想着想,忽然啊了一声,道:“等等,这位公子爷……该不会就是那个‘目重公子’吧?”老林讶道:“目重公子,你……你说的是那个
朝鲜明国勋?”
崔轩亮道:“是啊,我看那批朝鲜还算有点良心,会不会他们伤了叔叔以后,自觉过意不去,来赔不是了?”老陈颇有同感,低声道:“这也说得通……说不定真是这
……”明国勋背负了一
大棺材,走到哪儿都带着,显目之至,只是适才听老黄说了,那
却是空手而来,不曾携带刀剑。老陈实在猜不透内
,眼见天井旁还站着一群船夫,在那儿闲聊说笑,当即喝道:“老张、小李、吴三、蔡七,全都滚过来!”几名船夫吓了一跳,忙涎着笑脸来了,道:“陈爷,怎么啦?”
老陈冷冷地道:“大伙儿听好了,咱们二爷何许物,岂能白白受
家的恩惠?你们记得了,这几
那位公子爷若再过来探病,你们定得知会我一声,至少得留下
家的姓名,那才不会陷二爷于不义,知道了么?”
众明白崔风宪的脾气,便都答应了。几名船夫四下看了看,眼见老陈、老林浑身烂泥,却又两手空空,不由问道:“对了,你们不是去送货了么?这货款呢?可曾收回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三听得此言,顿时满面通红,全成了闷声大萝卜,众船夫虽是满面狐疑,却也不敢多问。老陈
咳几声,道:“其他
呢?都去哪儿了?”老黄唯唯诺诺:“大伙儿拿了金叶子……这会儿全去试手气啦……”老陈嗜赌如命,乍闻此言,自是大惊起跳:“什么?这附近有得赌么?”众船夫笑道:“当然有了。还有窑子哪。”来到烟岛,就等这一刻。老陈、老林各有罩门,须臾之间,众
一哄而散,那崔轩亮更是游戏
间之辈,早已回房梳洗打扮,怀里藏了两根金条,消失无踪。
“呼……总算清静了。”崔轩亮换上了光鲜衣裳,恢复了阔少的气派,当下手持金条,昂首阔步,带了小狮子出门游玩。烟岛是个好地方,可一早下船,便给折磨得不成*形,先是搬货、后是送货,弄得一身苦恼疲累,最后还遇上了大凶杀,险些没把命给送了。辛苦了一整
,岂能不慰劳慰劳?来到了街上,此地乃是岛北,街上
来往,尽是汉
,想来这里是
聚居之地,若有东瀛刺客来此闹事,难保不给砍成烂泥。崔轩亮安下心来,他带着小狮子,方才跨出门去,就给淋得一身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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