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嬴任好)乃以繇余、公孙枝为左右庶长,代蹇叔、百里奚之位。此话且搁过一边。
再说晋襄公(姬欢)正议伐秦,忽边吏驰报:“今有翟(山西临汾北)主白部胡,引兵犯界,已箕城。(地在太原府太古县南。山西榆次南)望乞发兵防御!”襄公大惊曰:“翟、晋无隙,如何相犯?”先轸曰:“先君文公,出亡在翟。翟君以二隗妻我君臣,一住十二年,礼遇甚厚。及先君返国,翟君又遣
拜贺,送二隗还晋。先君之世,从无一介束帛,以及于翟。(若果如此,晋文却是欠理。)翟君念先君之好,隐忍不言。今其子白部胡嗣位,自恃其勇,故乘丧来伐耳。”襄公(姬欢)曰:“先君勤劳王事,未暇报及私恩。(何妨公私并尽?况既有工夫报怨,何独无工夫报恩?此语遮饰不过。)今翟君伐我之丧,是我仇也。子载为寡
创之。”先轸再拜辞曰:“臣忿秦帅之归,一时怒激,唾君之面,无礼甚矣!臣闻‘兵事尚整,惟礼可以整民。’无礼之
,不堪为帅。愿主公罢臣之职,别择良将!”(此让自不可少,然知其罪而悔焉,可以立功以自赎也。)襄公(姬欢)曰:“卿为国发愤,乃忠心所激,寡
岂不谅之?今御翟之举,非卿不可,卿其勿辞!”先轸不得已,领命而出,叹曰:“我本欲死于秦,谁知却死于翟也!”闻者亦莫会其意。襄公(姬欢)自回绛都(山西汾城)去了。
单说先轸升了中军帐,集诸军,问众将:“谁肯为前部先锋者?”一昂然而出曰:“某愿往。”先轸视之,乃新拜右车将军狼曋也。先轸因他不来谒谢,已有不悦之意。今番自请冲锋,愈加不喜。(是便可笑,国家之事,岂可以私意行于其间耶?)遂骂曰:“尔新进小卒,偶斩一囚,遂获重用。今大敌在境,汝全无退让之意。岂藐我帐下无一良将耶?”狼曋曰:“小将愿为国家出力,元帅何故见阻?”先轸曰:“眼前亦不少出力之
,汝有何谋勇,辄敢掩诸将之上?”(既问谁肯为先锋,是要
之自认也,自认又不肯许,只觉自相矛盾了。)遂叱去不用。以狐鞫居有崤山夹战之功,用以代之。狼曋垂首叹气,恨恨而出。遇其友
鲜伯于途,问曰:“闻元帅选将御敌,子安能在此闲行?”狼曋曰:“我自请冲锋,本为国家出力,谁知反触了先轸那厮之怒。他道我有何谋勇,不该掩诸将之上,已将我罢职不用矣!”鲜伯大怒曰:“先轸妒贤嫉能,我与你共起家丁,刺杀那厮,以出胸中不平之气,便死也落得爽快!”(为友忘身,亦有烈气。)狼曋曰:“不可,不可!大丈夫死必有名。死而不义,非勇也。我以勇受如于君,得为戎右,先轸以为无勇而黜之。若死于不义,则我今
之被黜,乃黜一不义之
,反使嫉妒者得藉其
矣。(说得明白爽快,是胸中经纬者。)子姑待之。”鲜伯叹曰:“子之高见,吾不及也!”遂与狼曋同归。不在话下。后
有诗议先轸黜狼曋之非。诗曰:
提戈斩将勇如贲,车右超升属主恩。
效力何辜遭黜逐?从来忠勇有冤吞!
再说先轸用其子先且居为先锋,栾盾、(栾枝子。)郤缺为左右队,狐姑、(狐毛子。)狐鞫居为合后,发车四百乘,出绛都(山西汾城)北门,望箕城(山西榆次南)进发。两军相遇,各安营停当。先轸唤集诸将授计曰:“箕城有地名曰大谷,谷中宽衍,正乃车战之地。其旁多树木,可以伏兵。栾、郤二将,可分兵左右埋伏。待且居与翟
战,佯败,引至谷中,伏兵齐起,翟主可擒也!二狐引兵接应,以防翟兵驰救。”诸将如计而行。先轸将大营移后十余里安扎。
次早,两下结阵,翟主白部胡亲自索战。先且居略战数合,引车而退。白部胡引著百余骑,奋勇来追。被先且居诱大谷,左右伏兵俱起。白部胡施逞
神,左一冲,右一突,胡骑百余,看看折尽。晋兵亦多损伤。良久,白部胡杀出重围,众莫能御。将至谷
,遇著一员大将,刺斜里飕的一箭,正中白部胡面门,翻身落马,军士上前擒之。
箭者,乃新拜下军大夫郤缺也。箭透脑后,白部胡登时身死。郤缺认得是翟主,割下首级献功。时先轸在中营,闻知白部胡被获,举首向天连声曰:“晋侯有福!晋侯有福!”遂索纸笔,写表章一道,置于案上。不通诸将得知,竟与营中心腹数
,乘单车驰
翟阵。
却说白部胡之弟白暾,尚不知其兄之死,正欲引兵上前接应。忽见有单车驰到,认是诱敌之兵,白暾急提刀出迎。先轸横戈于肩,瞪目大喝一声,目眦尽裂,血流及面。白暾大惊,倒退数十步。见其无继,传令弓箭手围而之。先轸奋起神威,往来驰骤,手杀
目三
,兵士二十余
,身上并无伤。原来这些弓箭手,惧怕先轸之勇,先自手软,箭发的没力了。又且先轸身被重铠,如何
得
去?先轸见
不能伤,自叹曰:“吾不杀敌,无以明吾勇;既知吾勇矣,多杀何为?吾将就死于此!”(勇烈则有之,只是不合于义,便死得不值。)乃自解其甲以受箭。箭集如猬,身死而尸不僵仆。白暾欲断其首,见其怒目扬须,不异生时,心中大惧。有军士认得的,言:“此乃晋中军元帅先轸。”白暾乃率众罗拜,叹曰:“真神
也!”祝曰:“神许我归翟供养乎?则仆!”尸僵立如故。乃改祝曰:“神莫非欲还晋国否?我当送回”。祝毕,尸遂仆于车上。要知如何送回晋国,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