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黄金用尽教歌舞,留与他乐少年。此语只伤身后事,岂知现报在生前!
且说世间富贵家,没一个不广蓄姬妾。自道是左拥燕姬,右拥赵
,娇艳
盈前,歌舞成队,乃生得意之事。岂知男
大欲,彼此一般,一
力要周旋
几个子,便已不得相当;况富贵之
,必是中年上下,取的姬妾,必是花枝也
似一般的后生,枕席之事,三分四路,怎能够满得他们的意,尽得他们的兴?所
以满闺中不是怨气,便是丑声。总有家法极严的,铁壁铜墙,提铃喝号,防得一
个水泄不通,也只禁得他们的身,禁不得他们的心。略有空隙就思量弄一场把戏,
那有趣到你身上来?只把做一个厌物看承而已,似此有何好处?费了钱财,用
了心机,单买得这些的憎嫌。试看红拂离了越公之宅,红绡逃了勋臣之家,此
等之事,不一而足。可见生前已如此了,何况一朝身死,树倒猢猻散,残花蕊,
尽多零落于他之手。要那做得关盼盼的,千中没有一
。这又是身后之事,管
不得许多,不足慨叹了。争奈富贵之,只顾眼前,以为极乐,小子在旁看的,
正替你担着愁布袋哩!
宋朝有个京师士,出游归来,天色将晚。经过一个
家后苑,墙缺处,苦
不甚高,看来象个跳得进的。此时士带着酒兴,一跃而过,只见里面是一所大
花园子,好不空阔。四周一望,花木丛茂,路径杂,想来煞有好看。一团高兴,
随着石砌阶路转弯抹角,渐走渐,悄不见一个
,只管踱的进去,看之不足。
天色有些黑下来了,思量走回,一时忘了来路。正在追忆寻索,忽地望见红纱灯
笼远远而来,想道:“必有贵家到。”心下慌忙,一发寻不出原路来了。恐怕
撞见不便,思量躲过,看见道左有一小亭,亭前太湖石畔有叠成的一个石,
有一片小毡遮着。想道:“躲在这里
去,外面
不见,权可遮掩过了,岂不
甚妙?”忙将这片小毡揭将开来,正要藏身进去,猛可里一个在
里钻将出来,
那一惊可也不小。士看那
时,是一个美貌少年,不知为何先伏在这里
。忽
见士揭开来,只道抄他跟脚的,也自老大吃惊,急忙奔窜,不知去向了。士
道:“惭愧!且让我躲一躲着。”于是吞声忍气,蹲伏在内,只道必无见。
岂知事不可料,冤家路窄,那一盏红灯纱笼偏生生地向那亭子上来。士
中是暗处,觑出去看那灯亮处较明,乃是十来个少年,靓妆丽服,一个个妖
冶举止,风骚动。士
正看得动火。不匡那一伙
一窝蜂的多抢到石
,众
手齐来揭毡。看见士面貌生疏,俱各失惊道:“怎的不是那一个了?”面面厮
觑,没做理会。一个年纪略老成些的,夺将纱灯在手,提过来把士
仔细一
照,道:“就这个也好。”随将纤手拽着士的手,一把挽将出来。士
不敢声
问,料道没甚么歹处,软软随他同走。引到房曲室,只见酒肴并列。众美争先,
六博争雄,杯换盏,以至搂肩
颈,揾脸接唇,无所不至。几杯酒下肚,一个
个多兴热如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推士在床上了,齐攒
帐中,脱裤的脱
裤,抱腰的抱腰,不知怎的一个法,排
弄将过来。士
泄,就有替他品咂
的,摸弄的,不由他不再举。幸喜得士是后生,还放得两枝连珠箭。却也无休
无歇,随你铁铸的,也怎有那样本事?厮炒得不耐烦,直到五鼓,方才一个个逐
渐散去。士早已弄得骨软筋麻,肢体无力,行走不动了。那一个老成些的
,
将一个大担箱放士在内,叫了两三个丫鬟扛抬了,到了墙外,把担箱倾了士
出来,急把门闭上了,自进去了。
此时天色将明,士恐怕有
看见,惹出是非来,没奈何强打
神,一步一
步挨了回来,不敢与说知。过了几
,身体健旺,才到旧所旁边打听缺墙内是
何处。听得说是蔡太师家的花园,士
伸舌
出来,一时缩不进去,担了一把
汗,再不敢打从那里走过了。
看官,你想当时这蔡京太师,何等威势,何等法令!有此一班儿姬妾,不知
老子在那里昏寐中,眼睛背后任凭他们这等胡弄,约下了一个惊去了,又换了
一个,恣行乐,如同无
。太师那里拘管得来?也只为多蓄姬妾,所以有只等
丑事。同时称高、童、杨、蔡四大臣,与蔡太师差不多权势的杨戩太尉,也有
这样一件事,后来败露,妆出许多笑柄来,看官不厌,听小子试道其详。
满前娇丽恣荒,雨露谁曾得饱尝?自有阳台成乐地,行云何必定襄王?话
说宋时杨戩太尉,恃权怙宠,靡所不为,声色之奉,姬妾之多,一时自蔡太师而
下,罕有其比。一,太尉要到郑州上冢,携带了家小同行,是上前的几位夫
,
与各房随使的养娘侍婢,多跟的西去。余外有年纪过时了些的,与年幼未谙承奉
的,又身子娇怯怕历风霜的,月信方行,轿马不便的,剩下不去。合着养娘侍婢
们,也还共有五六十留在宅中。太尉心
猜忌,防闭紧严,中门以外直至大门
尽皆锁闭,添上朱笔封条,不通出。惟有中门内前廊壁间挖一孔,装上转
盘,
在外边传将食物进去。一个年老院姓李的在外监守,晚间督
巡更,鸣锣敲梆,
通夕不歇,外边不敢正眼觑视他。内宅中留不下去的,有几位奢遮出色,乃太
尉宠幸有名的姬妾,一个叫得瑶月夫,一个叫得筑玉夫
,一个叫得宜笑姐,
一个叫得餐花姨姨,同着一班儿侍,关在里面。
长夜永,无事得做,无非是
抹骨牌,斗百,戏秋千,蹴气球,消遣过
。然意味有限,那里当得什么兴趣?
况且间将就扯拽过了,晚间寂寞,何以支吾?这个筑玉夫,原是长安玉工之妻,
资聪明,仪容美艳,私下也通些门路,京师传有盛名。杨太尉偶得瞥见,用势
夺来,十分宠,立为第七位夫
,呼名筑玉,靓妆标致,如玉琢成一般的
,
也就暗带着本来之意。他在伴中伶俐异常,妖
无赛。太尉在家之时,尚兀自
思量背地里溜将个把少年进来取乐,今见太尉不在,镇空闲,清清锁闭着怎叫
他不妄想起来?
太尉有一个馆客,姓任,表字君用,原是个读书不就的少年子弟,写得一笔
好字,也代做得些书启简札之类,模样俊秀,年纪未上三十岁。总角之时,多曾
与太尉后庭取乐过来,极善诙谐帮衬,又加心熨贴,所以太尉喜欢他,留在馆
中作陪客。太尉郑州去,因是途中姬妾过多,轿马上下之处,恐有不便,故留在
家间外舍不去。任生有个相好朋友,叫做方务德,是从幼同窗。平时但是府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