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后,苏汐有几时间没再见到苏浅,她好像很忙,早出晚归地,也不知道她上元夜里的伤怎么样了。
苏浣来信说晏青陵查探进将军府的库房,官银没找着,却在暗室里寻到了大批军火。
苏浅便得了叁殿下密令,若探查属实,即刻将姜芜处决,暗杀令后,自有明令替她遮掩。
春寒之后,柔白的风信子代替雪花绽在了地上。
夏昭兮同苏汐并肩在墙下走着,闲散聊着天。
“我幼时同哥哥也很是相处不来,他总是仗着嫡兄的身份欺负我,好吃的好玩的,也都紧着他挑。若非后来父亲从军中归来,将家里好生整顿了一番,也许现在我也同哥哥斗得水火不容”
她侧瞧着沉默的苏汐,问道,“姐姐呢?姐姐这样的
子,该同家中幼妹相处得很好吧?”
苏汐愣了下,摇摇,道,“幼时行事也没个分寸,伤了庶妹的心,冷淡了好多年,近来才有些和缓。”
夏昭心了然,她说的是另一个妹妹,顿了下步子,转到她前
来,瞧着她,倒退着走。
轻轻跳跃的步子显得她很是孩子气,苏汐瞧在眼里,唇角抿了些浅笑。
“那苏浅呢?”
美抿起的唇角凝了凝,也不知她是否发现了些什么,淡然道,“苏浅与我一同长大,彼此都很熟悉。”
她避重就轻地答着,夏昭兮偏瞧着一侧摇曳的花,似未在意,随
道,“怪不得,姐姐表面瞧着不在意,可那夜我说看见她吐血,姐姐整个
都慌了……”
苏汐顿了下步子,回眸看了她一眼。
思索一会儿,想着二毕竟是要成亲了,她既有心打探,那此时将话说开些也好,免得
后再生了嫌隙。
夏昭兮蹲在地上,拉了拉她的裙角,苏汐便也随着她坐到花圃边上。
“我同苏浅相伴长大,自幼感极好。她幼时不
说话,除了我,不肯让任何
靠近,我担忧着,不免多宠着她些,许是将她养得生了些偏执”
何止偏执,如今,她简直是将她当作她的私有物,不顾纲常,蛮横占有。
她摇摇,继续说着,“幼时苏府一案,震惊京城,昭兮想必也听过。”
夏昭兮点点,瞧着她的目光里多了些怜惜。
苏汐恍似未觉,“自那时起,我便对乾元心生畏惧,被触碰,便会恶心到发抖,直到”
她回眸看着夏昭兮,“直到苏浅分化为乾元。”
那时,她尚未意识到,苏浅与她已有了不同,连苏浅的第一次动,都是她出手帮的她。
想是那时,她未曾察觉不妥,却将苏浅带了
渊,才有后
自食恶果,被苏浅回
一同拖着拽
。
她种的因,总归自己食了果。
“因为苏浅分化为乾元,姐姐现在才能同我这样相处么?”
苏汐犹豫着点了点。
便如苏浅只信任她,她又何尝不是对苏浅全心投,十余年来所思所想,皆只一个她。
她分化为乾元,可被她接触,她全无恶心畏惧,哪怕她后来对她一次比一次过分,可她只陷姐妹
伦的难以忍受,却从未对她生出丝毫的抗拒。
后来被她夺了身子,更是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甚至,比起其他,苏浅来讨要,她反倒不会那么害怕。
因她要的,她总是愿意给的。
“不怨姐姐,幼时瞧见那般场景,会畏惧乾元也是正常。”
夏昭兮瞧着她柔弱的模样,颇有些心疼,伸了手去想抱抱她,可此时抱她,未免有几分趁机占便宜的嫌疑,遂只拍了拍她的肩。
苏汐转过脸来,静静地盯着她瞧,似在斟酌些什么,盯了许久,方开道,“昭兮,我已失身。”
她没有错过夏昭兮面上分毫的表。
她于此时说出这件事,留足了转圜的余地,“我可以同你安安生生过子,可你若是我便不得不告诉你,也免
后再伤了你的心。”
她本只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可她瞧出夏昭兮对她生了意,若嫁过去,便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
有些事,她总要防微杜渐,再不想闹得覆水难收的局面。
她总是卑劣的,于此时说出,夏昭兮若疑心她与苏浅,便该就此打住,不必再提定亲之事,若她没有,便会将此事归咎于四年前苏家的惨案。
夏昭兮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花圃瞧,皱着眉,似在苦恼,许久未言,便连苏汐都生了些汗。
“有了!”
她脸上一喜,将苏汐吓了一跳,却见她迅速俯了身,手疾眼快接住一朵将落未落的花,喜滋滋回了身,将摊在掌心的娇柔的花捧到苏汐面前。
“第一次见,便总想送姐姐花,如今,可算补上了。”
她眼眸明亮,待苏汐沉默着接过花,终是犹豫着又伸了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苏汐伏在她的肩,盯着手里柔白的花看了许久,方轻轻笑了下,“昭兮,你好像比我想象得要聪明。”
夏昭兮此时才露了几分得意,弯了眸道,“姐姐这样的儿,要你心甘
愿,自是得放聪明一些……”
她轻轻搓了搓苏汐冰凉的耳朵,低问道,“怎样,姐姐有一丝丝心动吗?可愿嫁我了不曾?”
苏汐耳朵被她搓得有些发了烫,拿花在她肩摔了摔,又想斥她“孟
”。
然手却被轻轻捉住,抬便是那双水灵通透的眸子含着浅浅的笑。
一时安静下来。
夏昭兮是想吻她的,苏汐将她眸中的愫瞧得分明。
她笑了笑,轻轻将她推开,夏昭兮方回了,有些失措的脸红,“抱歉唐突姐姐了……”
苏汐低瞥着手里的白花,淡淡叱着,“登徒子……”
被美轻声骂着,夏昭兮脸红得不行,慌忙站起身来,掩着发烫的脸,胡
道,“外
冷,我去替姐姐寻个手炉……”
说完,便慌不择路地跑了。
苏汐坐在原处等了一会儿,瞧着花圃里摇曳的花,轻轻抿了下唇。
身旁有风拂过衣角的声音,她未曾抬,低声问道,“手炉可寻着了?”
初时来了苏府那般拘束,如今却是不怎么见外了,跑来跑去的,还挺熟门熟路。
等了一等,一侧无声递来一个手炉。苏汐侧眸看了一眼,僵了一瞬,抿着唇伸手接过。
苏浅在她身侧坐下来。
苏汐抱着手炉,低着也未说话。可终究是前路顺遂,她心里亦是松快许多。
她终究是姐姐,不能同她这样僵下去。
“什么时候出府?”她柔声问着,是问苏浅何时去执行叁殿下的密令。
苏浅恍惚看了她一眼,眼里似有些高兴,答道,“后便去。”
再拖不得了。
苏汐点点,一手朝后撑着身子,仰
望着天,“姜芜身手不差,心机也沉。自己万事小心。”
她脸上不再似往见着她那般压抑,望着天,似要飞出牢笼的鸟。
苏浅看着她难得的轻松,眸子泛了柔。
她大概知晓她为何今待她如此温柔了
她点点,应声道,“好。”
苏汐转过眸子看她。